“为什么没有感觉”吃力地问出了干涩的句,停在半空的手终於慢慢地摸上了直直放在床上的双腿。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点感觉都没有”随著双手动作的越来越重,他开始难以置信地摇头:“秦朗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我的腿怎么了”
“没事的亦晨”我冲过去猛地抱住了他:“医生说会好的,瘫痪只是暂时的事情,过段时间就可以站起来了”
“瘫痪”他骤然尖叫,重重地从我怀里挣扎出来,眼瞳睁得快要裂开:“你说我现在不能站起来不可能,我又没有伤到腿,我只是腰被撞了下,而且已经不疼了真的,不骗你,已经不疼了”他象是要证明什么样急切地说著,毫无知觉的双腿却限制著他无法做出更多的动作,只能象最无助的孩子般拼命地用双手晃著我。
“腰部的撞击导致脊柱受到伤害,可能会使双腿无法站立,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昨天在医生那里听到这句话时我已经万劫不复。
亦晨怎么可以失去双腿,让他从此不能蹦跳不能踢人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我知道的,不疼了,亦晨,我知道你没事,腿也会好起来,我相信你的”除了这样遍遍毫无意义地哄他,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让他安静下来。
从我话语中意识到怜悯和无能为力,他的脸色立刻就青了,咬著牙把吊瓶上的针头捏在手上,猛的朝自己的腿上扎去。
“亦晨你做什么”我来不及阻值他近乎於自残的行为,再次扑上去搂住他之前,他拿起桌子边削水果的小刀朝著腿上又是狠狠地划。
“你疯了不准这样”我骇声呵斥著,握住刀刃直接就把刀夺了过来,手掌道深深的刀口我根本无暇顾及,边去捂他腿上的伤口,边摁响了床头召唤护士的警铃。
“秦朗,我的腿能流血啊,应该会疼的,应该有感觉才对的”他急切地申辩著,语无伦次,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无法说出半个字,我压制著他的挣扎,对门口脸目瞪口呆的护士疯狂咆哮:“给他打镇定剂”
“不”他惊恐地叫了出来:“我不要再睡过去,我要去找医生,问问他我的腿到底怎么了秦朗你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他从来没有这样求过我,这样极度无助地苦苦哀求。
曾经在他又跩又抖的坏脾气面前我就偷偷想过,如果有天亦晨要求我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做到,就定定要答应他。
只是我从没想过,居然会是今天如此副场面。
“你们他妈的还愣著干吗给他打镇定剂”我已经撑到了最後的极限,闭著眼睛听著他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声响,机械地制止著他费力的挣扎。
无色的液体顺著冰凉的针管残忍地穿过亦晨的肌肤,流进了他的血液。
他满是不堪的脸终於慢慢安静了下来,被药物逼迫著沈沈睡去。
我蹲下来,手指把他痛苦紧皱的眉轻轻捻开,缓缓吻去他脸上未干的最後滴泪痕。
风呼啸急促得发出最尖利的声音,大片大片的黑云笼罩下是没完没了的雨夹雪天气。
这个北方小城最寒冷最阴郁的时节,街道空旷得象座死城。
是不是年快过完了那些喜气洋洋的红色灯笼,春联和爆竹怎么忽然间都没了踪影
唯能看到的红色,是掌心上的创口流出来的血,直提醒著我几个小时以前亦晨那疯狂的自残行经。
被狂风扬起的雪花直朝我的脖子里钻著,偶尔过往的行人看见有人在这样的天气下居然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都暗自惊异。
外套盖在亦晨身上了,医院的被子太薄,我想他还是会冷。
何况现在我对寒冷几近麻木,整个脑海里只有个念头促使著我机械地向前迈步。
陆风
来开门的人是居然是小辰,看到我这副模样满脸都是惊异,我忍了忍,从他身边闪过,言不发地走进门。
陆风就站在客厅中央,对於我的忽然出现,也是脸疑惑的表情。
“你”他只有机会开口说了个字,我已经拳砸了过去,他没有丝毫防备,捂住鼻子趔趄後退了几步,血立刻从指缝里渗出来了
“秦朗你疯了”小辰已经惊叫了出来,从後面扯住我,急著想问个明白。我咬著牙推开他,迈前步,又是拳愤怒的挥出。
“够了”他脸的淤青被我打的不轻,似乎也忍耐到了极限,只是看著我如同受伤的野兽般不顾切的异常反映,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没有还手:“你们有完没完,怎么都来找我麻烦”
我冷笑声,任由血从刚才用力过度而破开的掌心伤口中滴滴流淌出来。
“秦朗,到底怎么了”小辰生怕我再动手,挡在陆风面前小心翼翼地问。
看著他那张和亦晨颇为相似的脸上为了陆风又是维护又是心疼的表情,我所有的力气象是瞬间被抽干般,无力地朝陆风指:“你自己问他”
小辰疑惑地扭过头去,陆风缓缓地摇著头,满脸茫然地表情。
他绝非故意,我知道。他再怎样也不可能把自己爱人的亲弟弟下重手到那种程度。
或许直到现在他都以为那不过是场有些不愉快地争执而已,永远不会想到他的个失手让亦晨从此将背负起怎样可怕的事情。
“是不是亦晨”他终於想到了点什么,冷哼了出来:“他自己先要动手的,现在居然又把你叫了过来你们要看我不顺眼就两个起来,别次又次的那么无聊”
“你他妈的闭嘴”刚才勉强抑制住的情绪被他这几句话再次点燃了,我重重地勒紧了他的衣领:“亦晨的腿废了陆风你这个混蛋听到没有拜你所赐,亦晨他根本就站不起来了我也希望他能起来,我也希望他能再无聊几下,可是你他,他现在这个样子”
喉咙哽咽,无法继续再说下去。小辰猛地扑过来,疯了般摇著我的身体:“秦朗你说什么你说亦晨怎么了我前几天看他还好好的,你却说他腿废了他是你最喜欢的人,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说这种话诅咒他”
我任他摇著,颓然靠在了墙上。
把整个故事重新复述次对每个人都是遍残酷地折磨。从卓蓝开始上门求亲,小辰因为愁思而病倒,陆风上门揭破我和亦晨的关系,到程老妈妈住进医院,逼迫著程家兄弟必须有个出来延续香火,於是小辰犹豫著和陆风商量要不要自己先为程家留下个孩子而引起争吵,最後是亦晨和陆风之间卤莽地动手以及如今这种无可挽回的结局。
陆风低著头支接支地抽烟,我靠在墙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秦朗,我要亦晨”小辰最後的这句话哑得几乎听不见,红肿的眼睛看向我,目光从陆风身上虚弱地飘过,象是那个人已经完全透明了般。
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亦晨还没有醒,我愣愣地直看著他,无法想象他再次睁开眼睛以後又会是怎样番场景。
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看来镇定剂的效力已经过去,小辰猛的扑了过来,紧紧拽住了亦晨的手。
“亦晨,我是哥”他低下头柔声哄著,几个字哽咽得几乎分辨不出。
“哥,你来了”刚醒过来的短暂迷茫之後,他已经想起了全部的事情,看见小辰红著眼睛的模样,居然还露出了个虚弱的笑容。只有我,才能在那只紧紧握住的手上,明显的感觉到他肌肉在那瞬绷得更紧。
“哥,过来看看你”盖弥彰的擦著眼睛,拼命抑制著不让眼泪滴落下来:“亦晨你感觉怎么样”
“哥我没事的,不要相信那些庸医的话嘛”笑容更大了,竭力的装做若无其事,拽住我的手紧绷得抽搐起来。
小辰怔怔地愣著。
“哥你回去好不好,我真的没事了”尴尬的沈默中,意识到自己的乔装只有更让人怜悯,亦晨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支撑下去了,勉强转过身子,话语中已经带上了惊惶的哀求。
“你先回去吧,我来照顾他”
我上前步,示意小辰先离开。
“亦晨你好好休息,哥哥去给你做点吃的,晚点再来看你”小辰的身体还没完全转过去,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看著小辰离开的背影,亦晨疲惫的轻叹出声,那些无所谓的伪装再也撑不下去。
“秦朗”他低声地叫我,双手撑在床上努力想坐起来。
我急忙上前步,搂著他让他靠在了我的怀里。
“秦朗我是不是真的再也不能站起来了”他抬头看我的眼睛问我,不容许我有丝地逃避,似乎我的这个回答就能决定他以後的命运。
“当然不是”我认真地回答,用手抚摩著他的脊背宽慰著他。
亦晨,我不骗你,你还要跑,还要跳还要在舞台上你的吉他,你当然要再站起来。
他把我受伤的手小心地握住,粉红色的小舌温柔地著还在裂开的伤口:“秦朗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心里真的很乱你的手,是不是很疼”
是很疼不是在手上,是在心里。看他有点愣愣地发著呆,我轻轻挑起了他的下巴:“亦晨你在想什么”
好久好久之後,他忽然猛地抱紧了我:“秦朗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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