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怪事,我又没求你救我,你好心什么”
“我说了不放过你。”千云淇侧脸道。
我有些恼,目光积怨片刻,别过头不理他。
“你不说话,我就掳你走了”千云淇说着就要上前。
“你敢”我拍桌子,威喝:“你再敢胡来看我饶的了你”
千云淇霎时停住:“你急什么又不是第回被我掳了,你敢说点不喜欢我掳了你去”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烦你都来不及”我冷恨道。
千云淇默然片刻,稠着声音:“那好,上回我走,你说,我要的你给我,此后别来扰你,你可记得”
“记不记得怎么样”
“记得,今天就照你说的,你给了我,我就走。”话未完,千云淇已走到我身侧。
“你休想”我本能地想躲,才退后半步,就被千云淇擒住了腕子。
“上回可以,为什么这回不行”千云淇说着把我攒在怀里。
“你放开我”我吓得不住挣扎,苦于身子太弱,怎么也抵挡不开。
“我偏不放你答应我的就得兑现”千云淇说着打横抱起我,向软榻走去。
我恼羞之极,泪水早不知不觉肆溢:“你敢千云淇你敢我要了你的命”
千云淇已经把我放在榻上,双臂撑在我身子两侧就往下落,可还有半尺距离却停住了,看着我,声色出人意料地柔和:“你既然都不想活了,为什么不成全我”
“谁说我不想活了”我趁机狠狠打了他两掌道。
千云淇也不抗阻:“那为什么不跟我回去医治这么着跟寻死有什么区别”
“我”我哽住,静下刻,略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
“你要不答应,我就拿了你原来给我的东西,然后就走。”
我失语片刻,再看他,竟窘得厉害:“你先起来再说压得我难受”
“不行,你先说你答不答应”
我又犹豫下,颓然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好,那咱们明日就上路”
“什么”我诧然这么快
“怎么,你又不答应了”
我咬咬牙,终是说:“好,明天就明天”
千云淇这才离了我,远远瞥过眼,摔下句话便去了
明日早我来接你
我放不下心还是骗不了自己。
有休维寒暗中维护,想必保千云戈时安好绝不成问题。但世事难测,他的性命,我赌不起。
于是用尽解数再三央求,我终于知道了皇上的行踪;夜才深下去,我便准备好了悄然没入碧销宫。
被宫人拦了我不怕,今天纵发生什么我都不怕,因我誓必成功。
终于被我闹得不行了,皇上才准我进去。
只是万没想到,掬魂竟也在这里。
我们相见都忍不住诧了刻,可掬魂看我却失了先前的锐气,眼中掠过丝自卑便躲开了,再不抬起头来。
顾不得许多,我行过礼,便求皇上给我刻单独相处。
皇上笑得诡异,却道:“你大可无视掬魂,现在咱们就算独处了。”
我再看掬魂他头垂的更低,美虽美兮,却有种憔败之感;固然知道因上次的事,他难免受责罚,只是没有大伤,倒是什么让他如此萎靡不振呢
“皇上”时间宝贵,也没功夫为掬魂费心,我于是谦卑道:“那销魂就斗胆说了。”
皇上不理我,依旧弄着折子。
“恳请皇上别难为三王叔丝毫”我说着跪了下去。
皇上略顿,道:“恳请别难为丝毫你还真会说话,销魂”
“销魂知道没有任何籍口求皇上开脱,可还是免为请”我加重声气,连自己都觉得虚脱。
“既然知道没有籍口,朕又为什么答应你”
“皇上”我说着慢慢起身,暗自抽出袖中匕首,便往自己心口刺去。
皇上下察觉,猛然丢过砚台朝我手臂砸来。
匕首歪了下还是半割在胸膛上。
我又要刺入,皇上大叫声“住手”,我停下了。
血已经殷透了衣襟,我忍着疼,固执地看着皇上;他疾步过来,气极地夺过我手上的匕首远远丢在地上。
“你给朕滚”皇上吼着扬手逐我。
我不动,依旧倔犟地站着。
“来人”他回到宝座上,侧过脸去。
三个宫人进来,见状,都有些失措,忙跪下等待王命。
“把这个人给朕拉出去”
宫人答应了,便来拉我。
我不抗拒,依旧疼的要命,但还是断断续续道:“如此销魂,懂了,皇上替我转告五王叔明日不用来了替我收尸便好记着把我和三王叔葬在处”
之后的事,我全然不知了。
夜里被恶痛恼醒,发现又躺在自己的住处,于是把头埋在枕间,咬着唇,落下泪来。
“唉”只听声无奈的叹息自寂静中传来。
我止住泪水,小心望去像又不像
回身朝我走来,暗色中总算看清是皇上。
“可把你怎么好呢”皇上走到近前,喃然道。
“皇上”我声细如蚊。
“你求朕的事,朕答应你;但你要保证非把自己医治好了不可,你回来之前朕必不动三王叔毫发。”皇上沉声说道。
“当真”我欣喜若狂,就要起身,可扯动伤口才知道疼的厉害。
皇上忙稳住我,看了看又道:“还有,以后不许威胁朕,朕最讨厌人威胁你拿命相逼,朕恨不能要了你性命”
我才要认错几句,却觉着他这话奇怪“拿命相逼”和这“要了性命”总归是懒得计较,只卑顺道:“销魂知道错了,等销魂回来,任凭皇上责罚”
“你也不用说这话,倒是哪回真罚得了你,还不是让你”皇上说着,却停住了,于是又叹声,不再说话。
我注视皇上片刻,仍忍不住,于是诺诺问:“皇上,掬魂他他没什么吧”
皇上轻笑:“他害你丢了只手,你还问他;难道你不恨他吗”
我时无言以对,拧住眉,暗自索恨吗真是奇怪,我居然点不恨。我知道自己决非大度之人,可对掬魂却只有叹惋,没有别他。
“你放心,他再也做不了乱,朕已经罚他辈子不许出碧销宫。”皇上又道。
我抬头对上皇上晶亮的眼,终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或是好事,也或是坏事。
好事者,于他那么个绝代姿容,再不能入世招惹尘埃了,多少人免去劫数多少人卸去悲哀;
坏事者,命终究是自己的,光彩如君灵动如君,却是出师未捷身已没,那此后的死寂与空怆,断去双翼的你能否承担
你不是我,不能经我的万险千难;我不是你,也不能解你的形只影单。
唯盼着垂恩者慕怜,肯稍微赐福些吧。
我忍痛起了身,幽暗中格外淡定:“皇上也以体惜我之心体惜掬魂些吧,同病者自然相怜。”
皇上不语,于是再辨不出七情六夜,已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