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儿”他唤了声只这句,我此生值得。
我不是千垄琛,不是流落人手的娈宠,不是七少爷,不是销魂,至少我是你的五儿;
我做过恶,行过凶,害过人,负过情,享过乱,坏过纲常,我便十恶不赦,这天底下,你总会认我。
伶俐地回过头,嫣然笑知道吗,这笑,世上我只给你。
“顾峥”我走上前,踮起脚,用我的额头贴上顾峥的,如此之近感受那双温溺的眼睛,安心沉落下去
顾峥,谢你五儿说
你和我不用说谢顾峥说
那我怎么报答你,你总是帮我五儿又说
顾峥为难着,终于说你和我贴贴额头,这是咱们情意好,便足够了
你和我贴贴额头,这是咱们情意好,便足够了。
顾峥先是僵,而后会意地放松下来,任我靠着他,越发恬静祥和。
“五儿,你知道吗,你最让人疼的,不是这绝世的容貌,而是你的心不肯容个人进来,多苦都是个人撑着;我常是恨你,身边为什么个知心的都没有,你要苦死自己吗”顾峥说着容我入怀,和着泪湿,在我脸上呢喃。
“顾峥,我不会;你教教我,怎么才能容人怎么容的下自己,我好苦”我也放肆着泪水,与顾峥汇合。
顾峥慢慢放开我,凝视刻,道:“我不是你要的那个人,我认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爹娘兄弟,你让我教你,就听我的。”
我迟疑地后仰些,来不及躲闪,手便被顾峥攥住,略感觉到他骨节下的力道,我不由挣持着。
“放心”顾峥把我蜷得更紧,像待个初学蹒跚的娃娃般,小心引着,步步步步
倾雨阁看似个纨绔子弟聚乐弄兴的珍圃宝苑,其实是借敛藏稀世草木的名号钻研医术;场面上概由杜倾雨打点,内里却是其兄杜展臣持。
住下没几天,我便央求杜倾雨带我去惜卿坟上。
杜倾雨初是顾忌我的身子,后经我百般执着,才终于肯了。
杜展臣自我来就不曾露面,想必是因为惜卿;我觉着懊躁,却也无奈,惆怅自己凡事多桀之际,也着实为杜展臣惋惜这样的事,大约搁在谁身上都必是生的耻辱和伤痕,他能容得下我,已经不易,倒是我该谨小慎微卑恭人前,以求赎过才对。
意外的是,上路那天,杜展臣却早赶来了。
他面色苍悴,眼眶发乌,副休息不好的样子;见我和杜倾雨上了车,终于尴尬地过来,从袖子里抽出个锦盒,递给杜倾雨,侧目道:“这个还是给她带去吧。”
杜倾雨愣了刻,眼中溢出泪来:“哥”
“我走了,墨儿个人在家”杜展臣略有些手足无措,不等说完,便离去了。
我不敢多问,只好随着怅然失神的杜倾雨,路出了长都,直奔燕支山。
不由想起顾峥昨夜来探望我时的情形,试问:浴火真能重生
我直不信,可若能,顾峥必是个。
我伤他多深,怕是天地也难鉴,更怕是此生都不得痊愈;但他终究肯越过那道坎儿,不管摔得多惨,继续走下去。
看着他总算可以痴笑地与我谈论婚娶,我化不开那片惘然,直追上他略现沧桑却不再沉沦的脸,千万分想大叫顾峥顾峥顾峥
你若不是上辈子欠我太多,就是要等我下辈子狠狠报答你,但不论如何,老天如此苛刻我却也如此厚待我,因为你是无可替代的我的另个家世。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住了,杜倾雨把拉我躲在车帘后,悄然掀开角,警觉地打量着。
周围静的出奇,我早就忘了质疑,紧张地屏住呼吸。
突然声风响,马车稍震下,个黑影掀帘探进头来。
“杜姑娘”原来是韦段戎,他深望我眼,又道:“销魂近来可好”
我赧然别过头去,不知该不该答。
倒是杜倾雨副急色道:“你怎么就这么赶来了”
“你不知道”韦段戎说着,有所顾忌似的顿住了,踟躇刻才道:“先上路吧,到了前面,我再和你们细说”
我瞟眼车外,忍不住问:“那车夫呢怎么人都不见了”
韦段容叹口气:“那是沈孤瑛安插下的人,幸亏皇上发现及时,否则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我愕然瞪大双眼。
杜倾雨又急上了脸:“怎么会,刘生跟了杜家十多年,直老实本分,怎么会是沈孤瑛安插的人”
“沈孤瑛要他听话,那法子是你我拦的住的吗亏了这事顾峥跟皇上露了些风声,要不然,你们也是太大意了”
我见韦段戎责备杜倾雨,杜倾雨又面带愧色,于是忍不住周旋:“算了,这也不怪倾雨,是我逼她的。再说,那个什么瑛的纵看上我这条命,她拿去便是,还当有多少活命的日子呢”
“销魂”闻言,这两个人竟异口同声嗔怨道。
我自嘲地笑笑:“还叫什么销魂,我早不是均赫王爷的人,这可是故意臊着我其实谁来这世上不是光秃秃的,叫什么还不都是后来的事,我也懒得想,你们看叫什么顺意尽管叫我,哪怕猫啊狗的,我也不介意。”
“你”杜倾雨气的涨红了脸,把撇开我,再不顾惜情面:“早知道你这样,我决不带你去见惜卿,你是要她死不瞑”
我心里颤,触到隐怆,暗自咬住唇,不再多话。
韦段戎见到这番光景,脸上虽有难色,但还是尽量平和地说:“算了,先到落脚处吧,此地不宜久留销魂也别要作难自己”他在我身上烙下瞥,合上帘子,又驾车上了路。
杜倾雨再不理我,直到天色沉下来,我们才到了韦段戎所言的落脚之处。
那宅院插在山间,与树木色,若不细看,极难发现。
韦段戎敲门进去,与那接应窃窃私语几句,我们便被带进去休息了。
路劳累,心情晦涩,我只觉得这个地方蔽陋,更没心思多去打量,于是简单梳洗下,便笃自懒在床上,可终究嫌那床面硬的硌人,翻来覆去,就是安实不下。
“销魂”韦段戎突然敲门在房外叫着。
我略有些赌气,撇过头,却不答话。
“销魂出来吃些东西,吃完了再歇着不迟,你都天空饿着了”
“我不吃了,你们随意,路上太累,我动不得了。”我闷声答道。
屋外静了半晌,忽而又响起模糊难辨的私语,悉悉嗦嗦直也不停息。
我越听越烦,在床上滚了几个回合,终于有些耐不住,刚穿鞋走到门旁,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我吓了跳,后退步,见杜倾雨与韦段戎前后契合地望着我,心里早恨的要命,可又不好就这么发作,于是僵着嗓子问:“有事吗”
“呵,果然跟顾峥说的个样,就是这么个德行”韦段戎揶揄,突然意识到说露了嘴,连忙收声。
杜倾雨忍住笑,却不说话。
我横这两人眼,更懒得搭言。
韦段戎也不扭捏,发现我们都杵着,于是朗声道:“别都站着,坐下说话”话未完,他先在八仙桌旁捡个位子,大大咧咧坐下来。
杜倾雨也不客气,昂头阔步过去坐了,直玩着副指甲。
我沉住气,虽然千万个想要逐客,但还是忍住,唯独远远站着不动,冷闷地问:“到底有什么事吗明天还要赶路”
“明天暂不上路,休息三日,再作打算。”不等我说完,韦段戎倒吩咐好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