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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爸爸 29-33完结

☆、两个爸爸29

两周後。方耀的生日酒会。

方萌是跟一个男人一起到场的。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好又多”胡子派对上被他亲晕过去的那位大叔,想不到现在成了方耀的“好朋友”。方萌去方耀家放行李的时候遇到他,觉得很奇妙,世界真是小。更有趣的是,隔了这麽久这位大叔还是一样的笨拙可爱,很好摆布的样子。他就是有种本事,让人跟他在一起很放松,不由自主就会笑出来。方萌忍不住就黏上了他。

两人一起到场居然让方耀紧张了一把,第一时间飞奔过来拉着大叔在他面前大秀恩爱。方萌忍不住在心里狂翻白眼: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方耀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想寸步不离他的“宝贝”(没错,他就是这麽称呼大叔的,r麻得不行)也是不现实的,所以在他抽不开身的时候,方萌就陪着他聊天吃点心。

热闹的宴会厅里来宾们在各处走动交际,而方萌眼里在意的只有那一个身影,特别是方耀拉着他的宝贝去见“婆婆”之後。借着人群的掩护,方萌放任自己视线停留的时间长了些,看着方正挺拔的身影被不同的人接近又远离,看着他对他们露出标准的社交微笑,侃侃而谈……不知怎的觉得有些陌生,又心酸。

有两位宾客似乎有意过来攀谈,方萌假装有了自己的目标,马上转移阵地。这种场合落单果然麻烦。看那边大叔和方耀妈妈似乎结束了相谈甚欢的“婆媳会面”,方萌正要过去抢这人形护身符,没想到却被方正先截走了。

方萌看着男人老实乖顺得像只兔子,跟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老爸走向旁边的会客室,心中大摇其头。再一看方耀,正忙於应酬抽不开身,g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於是放下酒杯,跟了过去。

不出所料,方正长篇大论振振有词,不过是一个意思:不准跟我儿子搅基。却难得口气放软了些,讲得有理有据,还表现出理解,甚至还同意他们好聚好散玩一玩,只要对方明白他们不可能有结果,见好就收。方萌在门边听着,仿佛一针一针又刺在心上,绵绵密密疼得酸涩。也不由黯然嘲弄:自己是从一而终的死心眼,倒好意思叫别人好聚好散随便玩玩;不准儿子喜欢男人,他自己还不是无力抗拒暧昧的勾引;自己得不到完美的爱,也看不得别人两情相悦吗?……就是这麽个人,古板又别扭,固执又无趣,为什麽自己就是放不下呢?

方耀的宝贝大叔似乎受到了很大打击。也是了,那麽个憨憨傻傻天真轻信的人,热恋之中被这麽当头一盆冷水,确实容易发懵。反观方正,却带着一脸胜利归来的自得走出房间。方萌心头滋味杂陈,既同情那位大叔,又埋怨方正的麻木。

“真该让我妈看看,你有多麽虚伪。”知道李媛永远是方正的死x,方萌两手c袋倚在会客室门边,在方正出门经过时这麽说道。方正闻言投给他又惊又怒的瞪视,这是今晚上方萌第一次得到他完全的注目。

“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不要多管闲事。惹怒我是什麽下场,你不是不知道。”

什麽下场?再把他遗弃在一间没人的黑屋子里等死吗?

故作凶狠地威胁不像出於方正的本x。他一向讲究优雅文明,对儿子们也是这麽要求的。只不过……对於方正的本x,他又有什麽发言权呢?如果自己真的懂他,现在也不至於如此伤心受挫了。方萌自嘲。

方正不愿多看他一眼似的甩下一句狠话就走。方萌也无意拖着他说出更多刺耳伤心的话来折磨自己。他决定安慰一下那位大叔,减轻一点方正造成的破坏。

走进房间,方萌发觉情况可能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男人正蜷着身子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头埋在手臂上,肩膀在微微颤动。方萌走过去,蹲下,轻轻地抚上他的头,怕惊吓到他似的刻意放柔了声音:“大叔,你还好吗?”

男人的颤抖停滞了几秒,又再恢复,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抬起头。方萌本来以为他哭了,可是没有,他只是眼眶发红却没有一滴眼泪,眼神空洞茫然,呆呆地看着自己,三魂七魄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方萌见他这样子,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想到方耀那家夥居然遇到了一个这麽爱他的男朋友,心情又有些复杂。过去在男人身边直身跪下,动作轻柔地将他搂过来,让他靠着自己。无言地安慰了一阵,方萌见男人始终恹恹不振的样子,又去外面拿了蛋糕和红酒进来,把酒杯塞在男人手里:“一点点慢慢喝,人会舒服一些。”看他愣了一会儿,随後听话地咬着酒杯啜饮起来,便用勺子挖了一小块蛋糕,送到他嘴边。

方萌挺享受这种“喂食”的感觉,男人的柔软温顺让他打心眼里感到舒服。这段日子为了喜欢方正所付出的心力所经受的折磨,真的让他有些疲倦了。如今是否该试着去找这样一个人,陪自己过平静温馨的生活呢?

正迷惘着,男人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对他说:“我好多了,谢谢你啊。”方萌笑了笑,放下蛋糕碟,伸手过去擦掉男人嘴角粘着的n油,鬼使神差放进了自己嘴里。意识到这样有点变态,赶快抽出手指,庆幸男人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行为。

大叔振作了j神,起身要去找方耀。方萌陪着他走出房间,却发现方耀和老头都不见了──想是老头实行车轮战各个击破,还真是一刻都不浪费,一个都不放过。

方耀不在,男人就有些待不下去,坐立难安的。方萌见状,便带他来到方家小花园中间的秋千椅,跟他并排坐下,脚尖轻点着地,让椅子小幅度地摇摆起来。坐在轻晃的秋千椅上被晚风吹拂,大叔放松了一些,不过很快又陷入了纠结的沈思。

方萌觉得好像从自己再次见到这个男人起,他就一直在伤神地思虑些什麽。这种沈重深思的表情真的不适合他。他的脸上,应该是毫无城府阳光般的笑容,让身边的人看着,也会忘却所有烦恼忧愁。

这样想着,方萌突然很想把男人眉间的褶皱抚平,很想再看一看男人笑的样子。

“大叔~~”方萌难得这样跟方正以外的人撒娇。对方从沈思中抬头看他,眼神还有些愣愣的。

“大叔,你真的很喜欢方耀吗?不如你干脆甩了他,跟我在一起吧!”

可怜的男人一副震惊难言的表情:“什、什、什麽?”

“你跟我在一起啊!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再这样闷闷不乐地发愁。”方萌原本只想开个玩笑转移对方注意,说出口之後又觉得这主意着实不错,“至於我爸,你也不用担心,他现在巴不得我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他是不会来管我们的。”

方萌握住男人的手,同时含笑望着他的眼,“而且,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啊~ 方耀抢了我那麽多东西,我从没跟他争过,这次,我也想为自己争取一回。”

“大叔,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我会让你幸福的!”

方萌说完,颇有些豪情万丈的感慨。电视剧里到这种时候主角们就该喜极而泣一吻定情了。所以方萌在对方震惊又呆滞的目光中,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开始是试探着轻吻,没有感觉到任何反抗(大叔已经震惊到呆掉了),便顺从感觉渐渐加深这个吻。

男人的唇一如记忆中柔软,软而韧的感觉让人很有吞噬下肚的欲望。这个吻的滋味太好,方萌深受蛊惑,渐渐不满足於纯情的嘴唇接触,放开男人的手,转而捧起他的脸,开始放肆地用舌头侵略。此时男人却如梦初醒,嘴被堵得“唔唔嗯嗯”说不出话,手脚便慌乱地挣扎推拒起来。

方萌自然意识到了男人的抗拒,却有意放纵自己,明知不妥也不愿放手。干脆两手使劲一带,把男人半抱过来,举重若轻地就让对方侧身坐上了自己的腿。

男人似乎被吓到了,更剧烈地挣扎起来,两人扭得秋千椅“嘎吱”作响。大幅度的动作之下,对方终於挣脱了方萌的唇舌,大喘着说:“你,你不要,不要这样,放,放开我……”

方萌反倒因为他强烈的反应而略显兴奋──这男人已经忽视他好久了,一直沈浸在自己的世界想这想那的,现在终於吸引到他的视线了。

方萌笑着亲了亲大叔的脸颊,下巴枕上他的肩,亲热地与他脸贴脸,“我还以为这次,把你吻晕过去你都不会有反应呢。”

男人被方萌搂抱得浑身别扭,扭动着想要逃离,却突然身体僵硬。周围气压变低气温陡降,方萌也已发现了站在对面煞气冲天怒视着他们的两人。

方萌的心跳忍不住砰然加速。方正眼里很少有这麽明显激烈的情绪,特别是近几年,特别是为他。

怀里的男人慌乱要从他身上爬下来,方萌没顾上扶他,结果对方紧张之下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方耀周身带着熊熊怒焰,一语不发地大步走近,半蹲下来,不容拒绝地将他的男人拦腰抱起,然後大步飞快地,朝着离他们不远的方宅大门走去,离开前还不忘侧头狠狠地剜了方萌一眼。

看来这次方耀也气得不轻。只是方萌实在分不出心思去多想。他眼里只看得到方正,他相比於方耀不露声色的愤怒,还有他眼中冷酷的审视和倨傲的轻蔑。

方耀他们很快离开了,四周安静得只有虫鸣声,却掩不住父子两人间的暗潮涌动。

方萌没有慌乱,也没有胆怯,平静地与眼前这个被他称作“爸爸”的人对视。

结束了充满嫌恶的无声审视,方正大步沈稳地走向方萌。一身黑礼服在夜色中更加黑得发亮,高大的y影随着“踏踏”的脚步声逼近,让方萌有种撒旦降临的错觉,心里微弱的期望却也忍不住抬头。

方正抚上了方萌的脸,手指摩挲着年轻嫩滑的脸庞,仿佛在欣赏那种美好触感,却无征兆地突然发力,虎口扣住了方萌的下颌,麽指和食指掐入两颊,直把他的嘴捏成了闭不拢的鸟嘴。

居高临下看着依旧平静注视着自己的男孩,x口涌起阵阵强烈的厌恶,还有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的愤怒。

“一直追着我死缠烂打,我倒没发现,你居然这麽缺男人。”冷酷嗤笑一声,“跟你妈一样见异思迁的感情骗子!我真是高看你了,居然还为你烦恼过,想给你治病,原来你的毛病就只有一个──欠、c!”

方萌被捏着嘴不便说话,眼神里刚刚升起的光亮因为无情羞辱的话语而变得黯淡。

“既然你这麽欠c,我成全你。”方正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怒斥。他发了狂一般,伸手拽住方萌的头发,凶狠地将他一路拉扯到花园一角僻静的小木房里──那是花匠用来存放园艺工具的地方。

方萌被甩进漆黑的屋子里,刹那间以为方正又要关自己,心里立刻被恐惧淹没,慌乱喊着“爸,不要”,趁着门完全关上前的一丝光亮把自己投向那个人。

“砰”的一声,方萌被拽过去重重撞到了门背上。方正没打算关他,却也没打算放过他。

黑暗与未知使得方萌心中滋生出一点怯懦。他努力想去抱住方正,却被扣住手腕背过身去,脸抵着木门,难以动弹。

领口被蛮横扯开,露出颈项到肩膀的一片肌肤。被热烫的嘴唇触碰到时方萌一个激灵,下一刻却疼得叫了出来──方正不是吻他,而是咬。尖牙入r,刺痛他的神经,像要食r寝皮。

这男人,到底是有多恨?

还在疼痛的恍惚中,又感觉到腰间撕扯,皮带被抽出,裤子被扯下。

“不会真的要c我?他真以为这是惩罚吗?”方萌微微眯起了眼,嘴角勾起凄然自嘲的弧度,刚才兜兜转转的眼泪纷纷滑落,“他不知道,为了他我什麽都甘愿吗?”

上身被压制着,颈边还被咬着,一双大手肆虐挤捏着细嫩的臀r,时而狠狠抽打,没有一丝怜惜。方萌哀哀呻吟着,眼泪止不住地成串掉落。自己屁股上大概已经没有一块好r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有微弱的期待。那双手掰开了臀瓣──他屏住呼吸,快要喘不过气──却只迎来更痛的一记巴掌。

方萌终於忍不住呜呜哭泣出声。他突然奋力反抗起来,一时挣脱了钳制,却不曾想过逃离,而是转过身用力抱住了方正──这个小时候如同守护神,如今却狠心对他施虐的男人。

“爸,我好痛,别再打了……呜,爸爸我错了……”

也许是被这孩童般的话语和哭泣唤醒,方正停下动作,僵立在那里。

“爸爸,我好难过,我们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方萌抬起泪眼,在黑暗中描摹那熟悉的轮廓。双手环住那人的脖子,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亲了许久,方正没有任何回应,身体却在细细发抖。

“爸,你亲亲我好不好?”方萌流着泪说,“我爱的人只有你,我不该去招惹别人。你原谅我好不好?爸……”方萌又欲亲吻,却被方正挡开。再亲,再被格开,动作更大,拒绝更冷。

方萌压抑了许久,终於忍无可忍。他使尽全力缠了上去,双手紧紧搂抱,甚至跳到了方正身上,双腿圈住了他的腰。他吸着鼻子在方正耳边低语:“爸爸,抱我,像那晚一样。”

方正身体明显震了一下,嗓音喑哑:“什麽……那晚?”

方萌眼底暗了暗,终是不愿再掩藏什麽:“两年前我生日那晚……爸,别再把我推开好吗,我,我早已经是你的人了。”

“怎麽……可能……”方正浑身僵硬如石。方萌知道,这件事对他刺激确实太大了。

黑暗让人迷惑却也给了人掩护。方萌将头依靠在方正的肩窝,轻声说:“那晚你对我好温柔。我好想你啊爸,我们和好吧,我再也不想跟你吵,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方正的世界不止一次分崩离析,到现在他以为自己应该麻木了。可是心中充满了尖叫,身体还是颤抖得厉害。他困难地扒开缠在身上的青年,想要疾步逃离,身体却已不像自己的,生了锈般只能沈重地拖动,带着行尸走r的他走向木屋外那个已经颠倒了黑白的世界。

方萌还是被一个人遗忘在了木屋里。他慢慢在地上坐下,静静流着泪。身体发冷,他紧紧抱住自己。比起心中的绝望和伤痛,满目的黑暗好像也不算什麽了。

作家的话:

这篇和接下来几篇跟大叔文有不少重复的地方,不过应该会有些新的视角吧,bug神马的请无视...

话说萌萌痛苦的g源,其实只是……欲求不满吧= =

☆、两个爸爸30

方正再见到方萌,已是十几天之後。

这些天来他觉得自己大脑像漏空了一样,完全无法去思考任何事,李媛的欺骗也好,游风的愚弄也好,更不用说与方萌之间这说不清的一笔账。原本这些念头都像梦魇般折磨着他,可方耀生日那天晚上,事态的发展终於冲破了他的承受极限,所有理智和自制都风吹沙垛一样崩散──看到方萌不知自爱与人乱搞的场面竟莫名地狂化,心中生出难以克制的暴戾──那一刻,他真恨不得把那孩子撕碎了打回娘胎重塑,可自己明明已经没有立场做一个痛心疾首的父亲。他恨,他怨,这一切的荒唐扭曲龌龊为什麽会缠上他?他这样的人本该与这些绝缘的不是吗?

方萌是被游风横抱着送到家里来的,旁边还带着方耀的那个姘头──这两人不知道什麽时候也勾搭到一起了,那姘头还对老痞子一副言听计从的乖顺样……这种人的圈子果然是乱,轻浮!

算起来游风他也有快两个月没见了,这次一打照面,心里的怨怼还是立刻浓烈的升腾起来。对方却无意辩解的样子,面对他明显不豫的脸色坦荡说道:“你儿子把我儿子欺负成这样,你应该负责吧?”方萌脸色潮红神智恍惚,似乎是被人下药了。

“虽然不是方耀亲自做的,但也跟他脱不了干系,不信你问他。”游风冲方耀的姘头扬了扬下巴,方正看向那男人,对方立刻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看上去又呆又蠢。啧,方耀怎麽会看上这种货色?他们父子俩全身都是遇人不淑识人不明的基因吗?

方萌靠在游风肩头难受得直拱,糜烂中带着脆弱。方正看着,心里忍不住揪疼了几下,怒意跟着蹭蹭地往上蹿:“你找我也没用,我又不是医生,连自己儿子都不会照顾吗?我养他20年,可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只会玩不知负责,他果然不必对这痞子再有任何期望。

“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傻小子非要见你。”游风脸色竟也有些不快,方正有些意外,对方却不给他深究的机会,大步过来把方萌塞进他怀里:“少废话,接着。”方正看他立刻要松手,条件反s地赶紧伸手抱住。说也奇怪,孩子到方正怀里一下子就平静了许多,把头埋进了他的臂弯。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孩子此时全然放心依赖的姿态让方正颇有些五味杂陈。而他潮红着脸微喘着夹紧腿扭动样子又让他心烦意乱。

“你要我怎麽办?难不成让我做他的解药?!”方正心中窘迫,嘴上便有些气急败坏。这痞子之前在美国又装可怜又表决心地说要补偿,一碰上烂摊子还不是都扔给他。

“这你不要问我。你们俩的糊涂账我不想管,反正你把他治好就是了。他要是少一g汗毛,看我怎麽收拾你!”

没听错吧,老痞子居然恐吓他?自己都还没说什麽,他凭什麽生气?

难不成……他知道了方萌对他的执念?会不会还看到了那晚上他留在方萌身上的伤──虽然没有亲眼查看,但他依稀记得自己下手有多重,说是虐待都不过分。

想到这些,方正一时间有些心虚气短,也就没顾上质问方萌怎麽会弄成这样,这些天又是怎麽过的。两个甩手掌柜干脆利落说走就走,方正看着怀里不时扭动发颤的儿子,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方正当然不会真的用自己做解药。把方萌安顿在床上之後,就打电话找了家庭医生。孟钧是他家老医生孟仕贤的侄子,三十出头,接替叔父为方家服务也有3年了。这孩子是方正看着长大的,什麽都好,就是不爱说话,还习惯x面瘫。不过作为医生,守口如瓶也算是种美德了。

孟钧给方萌打了一针,然後面无表情递给方正一张纸(因为不爱说话,他的医嘱都是用写的)。纸条上写着,“药效有残留,多喝水多排尿,明天就好。”笔迹到这似乎顿了顿,又接着写道:“这种催情剂较烈,服用要适量。”

方正一看顿时脸就热了,正要解释,却听方萌呻吟般嘟囔了句“爸,你亲亲我”,吓得他头皮都炸了,窘迫万分。孟医生倒不以为意,整理好东西示意方正不用送,便径自走了。

方正心跳如擂鼓,怔怔然站了片刻,才略微松弛下来。这才後知後觉地想:看到儿子中春药,医生正常的第一反应难道该是父子乱伦用多了催情剂吗?这世界到底是怎麽了?!

方萌这一晚很不安稳,出汗如毛,讲梦话,呻吟喘息,还有间歇x的抽搐。方正到底不忍心扔下他一人不管,留下来帮他擦汗喂水不时安抚,最後实在困倦,便在他身边躺了躺。

早晨醒来的时候,儿子搂着他的腰缩着身体钻在他怀里。明明是个大人了,还是本能地像孩子一样亲昵依赖着他。曾经最普通自然的,现在却是难得的美好,让方正忍留恋不已,要是能一直这样温馨平静地相处该有多好。

方正习惯x地轻轻抚了抚方萌的头发。方萌喉间发出猫咪撒娇般的一声嘤呜,这是他要醒了,照往常接下来会是个大大的懒腰。

果然,方萌伸长了手脚呢呶着扭动开来。似乎意识到身边的人是谁,突然抬起头,入眼的即是方正来不及收拾的一脸宠溺和温柔。方萌的笑容像花朵慢慢绽放,阳光一样灿烂,蜜糖一样甜蜜,那纯粹的快乐太过耀眼,几乎让方正恍惚。於是方萌懒腰伸着伸着就翻过身,趴到方正身上,缠手缠脚地,闪着亮光的眼睛望着方正,“我还以为只有在梦里才能跟你这样呢,刚刚还在想最好不要醒。爸,你还是疼我的对不对?我好开心~”方萌笑容甜蜜中又带着点羞涩,轻声说了句“love you”,凑上去亲了方正一下,而後枕着方正的x膛趴下来,声音里也带着笑意:“早就想这样了,真好。”

方正心里凉凉的,却又很镇定。大概是最近经受的冲击太多,他的应激神经都有些麻木了,懒得去事事反驳否定事事激烈抵抗。他是累了,也厌了。再看方萌这纯真愉悦的样子,也不由想,这是多好多可爱的一个小青年,如果不是跟他做了二十年亲密的父子,被这样一个孩子追捧,接不接受是另一码事,自己恐怕也不会讨厌。至少比游风那个老是气他捉弄他的老痞子要顺眼得多。

头一次从另一个角度看方萌,还扯上游风,方正被自己的结论吓了一跳。怎麽会这样想?难不成潜意识里还真的在比较考虑吗?!发什麽疯……

方萌还沈浸在自己的甜蜜中,却不知身下这个自己万分依恋的男人,悚然一惊之後心情已经跌落谷底。

也许是被方正含混的态度所激励,接下来的几天方萌简直周身散发着粉红泡泡,亲密地黏着他,用各种话题逗他说话,还不时来个深情凝望什麽的。被自己儿子这样毫不掩饰地追求挑逗,方正与其说愤怒失望,倒不如说是真的怕了。满心烦躁,实在想不通上自己辈子做了什麽孽。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都怪游风!

可不是,要不是遗传了老痞子的无节c基因,凭着自己的言传身教,方萌又怎会这样离经叛道不受控制?(方正显然是忘了方耀那码事)现在自己的生活被搅得一团乱,仔细想想,罪魁祸首不是游风又是谁?

这麽一想,方正心里的怨气又升腾起来了。凭什麽游风做了坏事,却是他一个人在这承担苦果,人家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呢!一直谨言慎行洁身自好又如何,还不是轻易就被泼了一身脏水,再也回不到过去?

方正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平,烦躁得很想骂人。开着车出去漫无目的地瞎兜,不知不觉就到了游风被请来当特邀顾问的那家法国餐馆──两人频繁厮混的那段时间方正也是来过这的,游风会让他等在餐厅後巷,然後把自己最新开发的热烘烘刚出炉的甜品拿来给他吃。

方正习惯x地把车停在了餐厅後巷。瞪着眼发了半天呆,终於拿出手机。今时今日他也不想再隐忍什麽了。

游风在电话里听说他现在在後巷,有一点意外,但还是很干脆地出来见他。方正看着游风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然後眼带询问望向自己,一时间积怨已久的满腹牢骚不知怎的就倒不出来了。憋了半天,只生硬道:“什麽时候来把你儿子领走?”

“他怎麽了?”游风顿了顿,又颇玩味地:“不是说我没资格吗,怎麽又成我儿子了?”

方正一听就有点火,“怎麽不是你儿子?你不用笑话我,我知道是我自欺欺人。要不是你儿子,哪能有这麽多花哨心思,简直让人……”难以招架,方正默默腹诽,“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游风失笑:“好,你说歪就歪吧,我确实没怎麽走过正路,不算冤枉。不过萌萌是大人了,哪能我说带走就带走的?你要是对他有什麽不满,直接告诉他不好吗?他很在意你,你好好说他会听的。”

方正被刺到似的炸了一下:“你是在讽刺我吗?他要是肯听我的话,又怎麽会这样纠缠不清,还惹出那麽多事?我是他爸啊,什麽样的儿子会对把自己从小养大的亲爹……”脱口而出才发现口误,方正片刻尴尬,转而发难:“你倒是教教我该怎麽说他?怎样才能让他明白我跟他不可能,我说过我不喜欢男人,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聋的吗?”再被方萌这样缠下去,他怕自己迟早会疯的。

游风看着方正抓狂的样子,完全没有被调动起同样激越的情绪,只略微扬起眉看他。方正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僵硬道:“怎麽?”

游风轻轻一笑:“你和方萌之间的事,我答应过他不c手,不过你要是真对他没意思,那就公平点,像对一个成年人一样认真地拒绝他,不要一直这样搪塞敷衍,不然他永远不会死心。你也喜欢过人,不觉得这样让人‘死’得不明不白是很残酷吗?”

方正张了张嘴,像是不服气要反驳什麽,他想说我什麽时候敷衍了,他所有真诚的心意都倾注在这孩子身上了好不好……可转念一想,自己确实一直把他当孩子,从没有意识到他也是个成年男人了,还是个痴心的追求者。难道一直是自己拒绝的方式不对?

“你这人啊,就是太死心眼,人生哪有那麽多该与不该?”游风接着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大概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与他的可能x吧?说到底你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在一起又有什麽关系呢?能遇到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不容易的。”

老痞子还真有本事把荒唐说成天经地义,方正已经懒得反驳,只嗤笑道:“怎麽,你不是爱人一大堆麽,也会有这种感慨?”

“大概我长了一张花心的脸,没人有胆子真的爱我吧。”游风没有一点被冒犯到的样子,倒像是有些无奈,苦笑了笑。

方正本还准备了几句吐槽,游风这麽自觉他反倒不好再落井下石,只弱弱回了句:“你何止是长得花心,还有脸怪别人。”

游风坦然一笑,看向方正的眼里却忽而有了一种摄人的亮度,“阿正,如果我说我不再花心,你会有胆爱我吗?”

游风的眼神里有烫人的期待,看得方正心慌:“干、干嘛突然扯上我?刚才还劝我跟儿子谈恋爱,现在这又算什麽?都说了我不喜欢男人……”

这次游风忍不住笑出了声:“真不知道该说你什麽好。你说你不喜欢男人,可你明明有感觉的。别不承认,我看得出来。”

“你……你瞎说什麽!”方正恼怒道,“……下车下车,我公司还有事,要先走了。”

游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纹丝不动,越发衬得方正慌乱无措,心虚逐客道:“你下车……”却因对方突然的靠近而失了声。

“知道吗,我就喜欢你这口是心非的别扭样。”

“什麽?!这可恶的老痞子……”方正心中的咒骂还未出口,便被堵住了嘴。

游风热情地吻着他,像要使出浑身解数来说服引诱似的。方正因这突如其来的非礼而僵硬如石难以动弹,心脏控制不住地碰碰乱跳,昏聩的热度烧热了脸颊,好像也烧坏了反s神经──不然为什麽会还没把他推开?

游风的舌灵动地舔舐着方正的唇缝。意识到他意图进去,方正紧紧闭住了嘴巴。游风又伸手抚上他的後颈,指尖流淌出酥麻的抚触。方正一时大意,只听自己发出“嗯~”的一声,心中警铃大作,却被对方趁机攻入了口腔。

唇舌的追逐立刻上升到了新的热度,不留余地翻搅缠弄,方正的舌被逼得节节败退,硬着头皮推拒,感觉却像是给予了回应一样。游风两手还抚上了方正的肩,肆意揉弄挑逗着他,浓烈的情欲气息直让方正头皮发炸。

终於,方正受够了这种一边倒的弱势和紧紧相逼的压迫,一时发了狠,扣住游风的肩膀将他压回座位,唇舌却也随着跟了去。

方正整个脸都要烧起来了,却像着了魔一样,恶狠狠地啃噬着游风的唇。对方软韧的唇舌承受着他突如其来的肆虐,反倒变得柔情款款,顺从地诱惑着他,从容地包裹着他。从未在两人的关系中感到如此驾驭的优越感,方正的心都要发颤了,不知何时起屏住了呼吸。

这一吻终了的时候,方正几乎因缺氧而窒息。不敢看游风,只摊在自己座位上狂喘。他惊讶而悲凉地发现,自己腰间发热,下身似乎有些要抬头的架势,心中充满了惶乱。

方正感觉得到,游风把自己的失态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却仁慈地没有说“你看吧,还有脸不承认你喜欢男人”之类的话。他只是靠近了,用轻柔略带沙哑的语调说:“阿正,别太为难自己,自欺欺人很难快乐的。”在他的颤抖中亲了下他的耳朵,“我会心疼。”

游风走後,方正失神地在原地呆坐了半天。他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明明是想来解决一段孽缘,怎麽好像又沾上一个棘手的大麻烦?

还有那个吻……天呐,他到底是怎麽了?!

☆、两个爸爸31

方正回到家时已经过了饭点,并不觉得饿,只有满腹的心虚和慌乱。他一直没能从下午後巷那迷乱一吻中回过神来。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心尖却像养了只小虫,爬来爬去痒痒的,不时蛰一口,又麻麻的疼。这种奇怪的感觉他很不习惯。被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烦心事惹得心浮气躁,却顽固地不愿正视那呼之欲出的结论,宁愿安慰自己:也许是更年期到了。

这麽一想,突然就有了种理直气壮的脆弱感,决定暂时抛开烦恼,休养生息,早点洗洗睡。

回到房间,却发现方萌已经等在床上,对着他露出微笑:“爸你回来啦,我等你好久。”方正顿时有种歇斯底里的崩溃感。

浑浑噩噩走过去,费劲思索着要怎样把人赶走才不至冷血、不算迁怒,对方却已紧逼过来。

方萌比前两天显得更黏人,握住方正的手拉他在床上坐下,而後生怕他逃似的从身侧搂住了他。

“爸,吃过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去给你下碗面?你胃不好,不可以老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听着方萌温软的关怀,方正惶惶然想:那老痞子就从来没管过我吃饭,大概也不知道我有胃病。那人这麽喜欢耍酷,嘴里绝说不出这种话的……婆妈,但贴心。要选也该选这样的不是吗?……不过这孩子,到底放了多少心思在我身上?

“吃过了。”方正喃喃。他没说实话,因为无法心安理得占人便宜似的让孩子为他的一句话一通忙活。

方萌呼吸一滞,静默了几秒,才又道:“吃得开心吗?因为有人陪你?”

儿子说这话口气有些莫名尖锐,但方正因为正自顾不暇地纠结着,也没很往心里去。他想来想去,还是不行,无论是方萌还是游风──他完全无法想象和他们任何一个“在一起”的自己。然而那老痞子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他不该再这样逃避下去了。

方正默默深呼吸了一次,扭过头正视方萌。那孩子竟有所察觉似的,湿漉漉的眼里透出些祈求的意味。

“萌萌,唔……”方正斟酌着话语,未及出口先被方萌堵住了嘴。不是没有被孩子这样强吻过,但方正觉得,今天这个吻里有绝望的味道,让他有些不忍心推开。

怀着“最後纵容一次”的心情,方正难得顺从地由着方萌放肆,直到他自己结束这个吻。而後伸手拨了拨孩子的额发,忽然找回了一点慈父的感觉,爱怜中带着歉疚。

“萌萌,爸爸先要跟你道歉。这几年来我一直在逃避,没有把你的心意当真,其实我也不敢当真。这样确实不够尊重你。总是伤你的心,是我不好,对不起。”方正一旦打定主意,就显得从容不迫,沈稳如山。

方萌看着方正陌生的反应,眼里满是犹疑不安,以及将信将疑的期待。

“爸知道你是个大人,也是个男人了。今天我就以男人对男人的立场来给你答案。我……我想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呃,和男的在一起。你知道我这人,脾气就是这样,很难改的……”方正自觉有些辞不达意,顿了顿才又说:“凭良心讲,你年轻阳光,长得也好,是很有吸引力的对象,但是我……这些年,也许是我心倦了,没力气要死要活地喜欢谁了。现在我只想平静安稳地过日子,身边有没有人陪,也不是那麽重要。萌萌,你如果愿意,我还做你的爸爸,像以前那样疼你,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方萌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却听方正紧接着道:“就算退一万步讲,假设我真能够接受一个男人,我想我要的也是另一种感觉……我对你没有过心动,抱歉。”方正无声的大吐了口气,又道:“希望你能理解。”

“另一种感觉?是什麽感觉?”方萌一针见血地追问道。

方正思索了片刻:“大概是……不需要解释人生,也不需要维持美好,谁也不必属於谁,可聚可散的那种吧。”说到这他抬了抬眼,“这并不是你想要的吧?所以说,我已经老了。我们并不合适。”

方萌眼神怔然,不知不觉已经水意盈睫,嘴唇哆嗦着,几次试图说些什麽,却都说不出话。方正敷衍他难过,想不到方正认真起来,更叫他痛彻心扉,充满绝望。

方正见他这样,也知道自己残忍,“萌萌,我……”忍不住又想说对不起,却听方萌哑声道:“爸,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喜欢上了别人?呵……”他的笑凄然中带着一丝嘲讽,“可聚可散,其实却一点不想分开吧?那种害人不浅的风流习x也能被你说成是好处,爸,你就真那麽喜欢他?“

“喜欢谁?我没有……”自己还没理清的乱麻被人晾在案板上快刀斩开,方正有种被强行扒光的惊恐感。极力做出淡然强硬的样子:“如果你是说游风,那不可能,我怎麽会喜欢他那种人。”摆出高傲不屑的表情,试图增加说服力,只是效果相去甚远。

方萌嗤了一声,冷恹恹不以为然:“爸你知道你讲这话什麽表情吗?嘴上说不喜欢,心里不知道有多在意。是,你当然看不上他,他这麽花心。你不过是只想要他的好,不想要他的坏罢了。但你敢说你对他也没动过心吗?”

方正张口结舌脸涨得通红,就是说不出一个字,却又似在沈默中作出了回答。

泪水顺着脸颊静静淌落,方萌毫无知觉,仍然眼神不错地望着方正:“爸,你总对别人期望得太完美,对喜欢的人更是如此,可是十全十美的人g本不存在的!让我来陪着你不好吗?我会一心一意对你好,跟你安安静静过日子,像以前那样,但不是做父子。就算你对我没有……没有心动的感觉,我愿意等。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让你伤心,这样的承诺,真的对你毫无意义吗?”

方萌深深注视着方正的眼,看着对方无措失语的样子,脑海中顽固盘旋着下午在游风餐厅後巷无意撞见的情景,心中一阵阵抽痛,痛得直生出一些狠意来。他伸手过去扳住方正的脸,带着在他面前极少呈现的强势吻了上去,舌头长驱直入缠弄翻搅,甚至重重咬了一下对方的舌,却又点到即止。话语中带着一种决绝的深沈:“相信我,他有的我都会有,只要你期望。爸你看看我,我还年轻,你可以把我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只要你愿意爱我,我都会去做,我把自己完全交给你……别把我推开好吗?爸,我是真的……爱你啊……”说道最後,方萌声音已经被难抑的哽咽吞没。

“你误会了……”方正像眼见着什麽再也挽回不来似的,惊慌急迫:“我没有喜欢游风,真的!我……爸爸老了,萌萌,就让我一个人这样过吧。”

“呵!”见他还矢口否认,方萌的笑彻底变得冷淡而嘲讽了,“说要公平对待我,其实连起码的诚实都做不到。爸,如果你对他还不死心,那我来告诉你,没有我点头,他永远不会真的要你。你不觉得奇怪吗,他这种把男欢女爱当家常便饭的人,为什麽唯独对你相敬如宾扮起绅士来?知道为什麽吗?你对他g本没那麽重要!没有你,他还有一大帮男男女女,而我,就只有你一个……”

方正怔怔然言语不能,方萌突然忍无可忍似地:“为什麽要飞蛾扑火一样都涌向他?他就真这麽有魅力,还是你们都……都忍不住犯贱?我都看见了爸!我看见你们接吻,是你主动的!你还想骗我到什麽时候?!”

方萌积郁已久的情绪终於爆发,方正则呆若木**,心头盘旋着:难怪,难怪……

在方萌愤怒又委屈的喘息声中,父子俩久久沈寂。

面具撕破了,连皮带r,痛到麻木,入目不堪。

终於,方正在窒闷中提起残喘的一口气,说:“你和游风,我谁都不要。我不想再解释,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算我求你们,都放过我吧。”

方正疲态尽显,瞬间苍老了几岁。方萌没想到他居然说到这份上,将他样子看在眼里,纵然心意难平,却终究是,输给了自己的不忍。

方萌搬出了方家,自己租了房住。方正大病了一场,卧床半月,没有人在身边照顾。每每想到这次怕是真的失去了爱子,心中不免凄凉,却也是难得的安稳。安稳如止水,再无波澜。

方正病愈後,努力不让自己再去想关於那两人的事,甚至开始潜意识替自己洗脑:他有老婆,只不过离婚了,这年头离婚的大有人在;他也有儿子,虽然桀傲不驯还喜欢男人,但除此之外几乎无可挑剔。他不是没有家人,只不过他们都不和他住一起罢了……这其实也没什麽。

他开始更多地想起方耀,这才惊觉,这些年来他对这个亲生儿子是多麽忽视──从不缺少管教,却从没有在心情上贴近过。说到底,这孩子并没有给他太多c心的机会,难得爆发一次就是惊天动地。即便如此,他对这孩子付出的心意,也还是太少了,少得可怜,少得他都不好意思计算。

方正陷入了深深的愧疚。如果当初他能给方耀多一点点的关怀和肯定,让他感受到充足的父爱,也许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自暴自弃跟个一无是处的老男人成天瞎混……

方正真心想要弥补,希望现在开始还不算太晚。毕竟从今往後,他就这一个儿子了。

弥补行动开始得并不顺利。方正每次跟方耀谈完工作想多关心几句,方耀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任何私人问题回答都惜字如金。方正又想叫他偶尔一起吃个饭,得到的反应总是:要见客户吗?不是,那是要我去相亲?客户可以,相亲免谈。有一回方正终於忍不住说只是想咱们父子俩联络下感情,方耀冲口而出:“联络什麽?我们又没感情。”说完他也有点尴尬,出於礼貌挽回道:“爸,你是不是不大舒服?要不我帮你找孟医生看看?”

方正摆了摆手没再说下去,他被儿子“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第一反应给伤到了。

唉,能怪谁呢?都是自己欠下的债,慢慢还吧。

这之後方正改变了策略,开始从小处默默关怀。对方耀的任何关心总要多花上几分心思,装成是不经意不耐烦,总之绝对不再直来直去。曲线救国成果喜人,正当他为方耀对他的态度日益缓和,面对他的好意也渐渐能习惯甚至自然接受而欣喜的时候,发生了一件颠覆全盘的事。

方耀先是连续两天没来公司,问他只说有私事要处理。方正猜这所谓“私事”十有八九又跟他那姘头有关。看着呆呆蠢蠢老男人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第三天临近中午时儿子来公司了,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进了办公室不到半小时又旋风一样冲了出去,一路上还撞到几个同事。

方耀这孩子对工作一向是有分寸的,这是最让方正满意的地方。可看他现在这样子,明显是被那老男人迷得失心疯了。方正在楼上看见方耀的车疾驰出去一副随时要肇事的样子,不禁眉头一紧──本想那人要是识相,他还能睁只眼闭只眼,现在看来是不能再姑息了。

方正在心中盖棺定论,想起方耀刚刚的状态,又是横竖一百个不放心,便下楼驱车,紧跟着方耀看他到底搞什麽名堂。

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把他气个半死。这不省心的讨债鬼,居然在机场,这大庭广众之下单膝跪地跟那老男人求婚!方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方正气得发懵,旁边的一干群众倒是唯恐天下不乱,又吹口哨又拍手的。

方正好不容易眼前不发黑了,却已错过了最佳的闹场时机,儿子跟那老男人手拉着手,笑得他都快不认识了。他们来回张望着,像在找什麽人……似乎找到了,然後两人齐齐发愣。

不止他们,方正也愣了。

他没想到他们找的人正是游风。不止游风,还有一个女人。那女人短头发圆眼睛,看上去并不年轻,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这倒说不准。老痞子不知道又做了什麽亏心的事,在那女人面前低声下气的,看得方正一阵阵恶寒。那女人大概也有同感,没说两句就不假辞色推开了游风,红着眼圈过去拉住方耀姘头的手要离开,被方耀拦住了。

方正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好像听见方耀叫那女人“妈”?他前妻什麽时候整容了他怎麽不知道?……不对不对,再想想,是了,那显然是那姘头老男人的妈!方耀真是荒唐!

方正一口气还没喘匀呢,生怕这情况还不够戏剧化似的,游风走到那呆愣的老男人面前m了m他的头,说:“宝宝,想不到你真是我的宝宝。”

一听这话,方正忍不住翻来覆去骂了好几句娘(他会的脏话不多),心里恶狠狠道:老痞子,你连同你的种,到底要祸害我方家多少人!

他在这边气得要休克,方耀那个不肖子却毫无同感,那麽个烂摊子里养出来的老男人还巴巴地贴上去,没心没肺地嚷嚷着什麽?要趁“老头”发现之前私奔结婚?!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千钧一发之际,方正总算在狂乱中凝聚起一股劲,怒吼出声:“小畜生,我什麽时候同意你和他结婚了!”

方耀万分不情愿地回过头。方正脸色如锅底,正迈着凛冽的大步走过去。

“背着我跟个男人结婚,你真是长出息了,啊?!不肖的孽子,现在就给我滚回家去,闭门思过!”方正整个雷霆震怒,浑身散发出黑色烟雾一样y暗暴戾的气场。方耀多少有点被他震住了,却也不那麽容易老实,略微小声地:“切,你管我。我结婚又不是你结婚……”

“你说什麽小畜生,还敢顶嘴!”方正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不住,伸手想要方耀扶一下,那老男人却不知死活地凑上来,拉着方耀後退几步,自己挡在他身前。唯唯诺诺一副窝囊相,只会气虚地喊:“叔、叔叔……”

“谁是你叔叔,少给我乱攀关系瞎拍马屁!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有什麽非分之想,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是不是?以後给我离方耀远远的,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想进他方家门,除非踩着他的尸体!

“爸!”方耀又急又气地大喊。方正吸了口气,冷冷地看他:“给我回家去,还嫌今天不够丢人现眼吗!”

“不要!我要结婚!你看看清楚,我这辈子只会娶这个男人!你不用打我主意想让我跟谁联姻,我已经26岁了,告诉你,你、管、不、着!”说着拉起姘头就要走。

“我管不着吗?”方正怒极反笑,“你试试看啊。我叫人冻结你所有的账户,你连张机票都买不起,看你拿什麽来养男人!”

“你!!”方耀一时语塞,被方正在气势上占了上风。目的既已达到,方正便不再多话,架起胳膊黑着脸等方耀妥协。连日来的怀柔政策功亏一篑,这会儿他也顾不上了,不过拦着儿子往歪路上走,不也是父爱的一种弥补麽?

方耀紧紧攥着他那姘头的手,还在垂死挣扎。那老男人失魂落魄,居然红了眼圈。这时一直在旁观战的老痞子走到他面前,轻声细语哄他。

一个个都这麽膈应人!以後一定得管好儿子,离这帮牛鬼蛇神远远的!方正摆着架子心里咒骂不断,正烦躁着,无意中耳朵抓到一句:“想和方耀结婚吗?只要你想就可以,剩下的一切交给我。”

“哈!”方正没忍住发出一声怪笑,实在太荒唐了,“犯贱不要脸果然是会遗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