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装作烦躁的样子左顾右盼，实则在打量着自己所处的这个空间。耳房的面积并不大，长度大概有两米的样子。江水白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她似乎想离中堂的喧闹远一点儿，轻轻地向最远的那堵墙靠去。江水白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墙上，然后目光贴在任务面板上一动不动。这次她等了很久很久，外面的声音都小了下去，时长也没有向上涨。
“果然是距离。”江水白肯定道，“现在这个距离不行，看来只要在一定范围内，就算相处了。”
“小幺，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在这之前，她甚至已经在考虑放弃任务的事情了，做好了永远回不了家、过一天算一天的准备。但是这个发现又给她带来了希望，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任务接都接啦，失败就是再死一遍的事，成功了就是血赚！江水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完全可以。
外面的喘息声渐渐微弱了些，看起来应该已经快结束了，江水白又凑近和中堂连接的那面墙。她现在完全没了之前的低落情绪，一心只想把时长刷满。
等括号里变成（1.5240）的时候，外面响起了oo的声音。男人的嗓音再次响起：“今天晚上朕便不过来了，那个程君竹说晚上还有军情商讨，非要朕去含光殿议事。明明是他们自己的事，真不知道养他们有何用。”
江月白笑着宽慰他几句，过了半晌脚步声才响起。朱莺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再抬头，哪里还有江水白的影子？
她心里一紧，急忙追出去。江水白倒是没跑多远，就停在耳房的门外。她和零零一说：“我猜是五米。小幺，今晚咱们就去试试吧。”
零零一觉得不是太妙：“亲亲想做什么？”
“他们不是要去含光殿吗？”江水白第一次没有消极怠工，摩拳擦掌道，“含光殿就在玲珑轩不远，我觉得我们可以偷偷过去，如果被抓连理由我都想好了，就说出来消食怎么样？”
零零一觉得不可以。但是江水白难得如此奋发向上，他有些不忍心打消她的积极性：“那……亲亲要小心一点。”
“好嘞，小幺你就瞧好儿吧。”
江水白第一次主动做任务，显得无比兴奋。她甚至来不及和江月白道别，急匆匆地回宫准备了。
其实也没啥可准备的。江水白在这边住了也有两个多月，对宫里情况还是熟悉的。因为皇帝非常昏庸，皇后又不得宠幸，宫里没有真正能管事的，家世好的高阶妃嫔们大部分时间谁也不服谁，环境简直乌烟瘴气，各种管理一片混乱。也正是因为这样，江水白对今晚的行动倒是有几分把握。她让朱莺盯着含光殿，又叫青雀拿了各宫的地图来，打算好好研究一番。
夜幕渐渐降临，屋檐下挂着的宫灯依次亮起，江水白坐在烛火旁边静静地等待着时机。朱莺传来消息说含光殿今夜人不多，只有相国程大人和几位将军。这是个好消息，江水白信心满满，觉得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披上了黑纱做的披风，以心情不好为由打发了其他人，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夜色中。虽是夏天，但晚上还是有几分凉意，她捂住兜帽，贴着墙根急匆匆往前走，没注意到身后一闪而逝的人影。
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江水白最初还觉得是自己运气好，但是等她摸到含光殿门口，连一个侍卫都没看到的时候，她方才察觉到不对。
这也太顺利了吧？以至于她怀疑有什么幕后黑手在帮她。
“娘娘。”
这一声仿佛惊天炸雷，炸得趴在含光殿偏门门框上东张西望的江水白一个趔趄，她转身又仓促，脚一扭就要跌倒在地。
但好在一双手从身后扶了她一下：“娘娘小心。”
江水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吓，简直心神俱裂，大声嚷嚷来掩盖自己的害怕：“谁？”
“娘娘最好还是不要回头。”身后的人见她站稳，轻轻道，“在下无意以陋颜污了娘娘的眼。”
明明不是什么威胁的话，但江水白真的不敢回头了。她脑海中开始无限循环播放这些天从小宫女那里听来的宫闱夜谈，什么“前朝皇子吊死宫中沦为厉鬼专诱妃嫔自杀”“杖刑而死小太监怨气四溢化形夜游”，再联想起以前宫斗剧中因为知道的太多被灭口的剧情，无论哪种她都不敢回头了。
但是妖妃的尊严让她必须嘴硬：“本宫、本宫凭什么听你的？你究竟是谁？装神弄鬼。”
最后四个字她说的声音小之又小，似乎只是在给自己壮胆而已。然后她就听到了熟悉的轻笑声：“娘娘上月见过我的，难道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