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但气氛变得和平,我的思考自然也会越来越简单:露极为柔嫩身体,像
是由奶油和云朵混合在一起;我除了用双眼欣赏之外,也想舔她的脸颊和胸口不
只十下。
就在我几乎要彻底忘掉凡诺时,突然间,他再次开口:我已经说得差不
多了,接下来,一点示范是必要的。这话已经让我不安到全身紧绷,而他接下
来的话,更是让我感觉连骨髓都快被冻结。
露,听我的命令,把那只小鸟的头给扭下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
到的──
明在听到这一段时,也是使劲咬着牙;双臂起鸡皮疙瘩的她,有点想要摀住
耳朵。
不,明想,别只顾到自己。下一秒,她曲起双臂,轻抚蜜的颈子。
咬着牙的蜜,继续说:当露再次抓住小鸟时,我大喊:不──接着,
我的后腿全力一蹬;过不到一秒,我就冲到他们之间。
其实,我曾考虑要站在那张摆放小鸟的桌子前。但小鸟已经在露的手上,
我若不慎撞到她,那最有可能导致的结果,是她为了维持平衡──或避免让小鸟
掉下来──而令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抓得更紧。那样的话,小鸟可就不会只是颈子
折断这么简单:五脏六脯出血,甚至从头到脚都四分五裂;有太多会导致悽惨后
果的选项,让我才想不到两秒,牙齿就开始打颤。
事实上,光是像刚才那样大吼,又像现在这样冲出来,感觉就很不妙。幸
好露看来就只是有些惊讶,还不至於有什么更大的反应。
不过是只小鸟而已,要是凡诺这么说,我在第一时间内还真不知道该
怎么回答。平常,我可不至於光看到有人吃荤食就心痛到不行事实上,当时的
我也不怎么喜欢吃蔬菜。而我也不会才看那只小鸟一眼,就把牠给当成宠物。
我只是担心这种噁心的经历,对刚出生没多久的露带来负面影响。
明点头,十分认同蜜的看法;没想到凡诺会在造成泠的困扰后,又给露下达
这样的指令,而明可没蠢到去期待这个已经活了不知几百年的老不要脸会因为这
件事而感到羞愧或不安;露才刚出生,往后若真有什么报应降临在凡诺身上,也
应该是在第四位触手生物出生后,与蜜目前提到的时间点还有好一段距离。
吞下一大口口水的蜜,继续说:一波波寒冷、紧缩的感觉,在我的肠胃深
处乱窜,最终在我的肌肉深层化为一团既锐利又酥麻的连续漩涡。
那段经历距今已至少一个半世纪,而蜜在专心回顾时,还是会瞪大双眼、耳
朵竖直;心跳又加快不少的她,好像真的穿越时空,重新面对当时的所感受到的
一切压力。她若过分深陷其中,明想,就必须打断;接下来,情况要是没在短时
间内好转,提前结束梦境会是首要选项之一。
而蜜在深吸一口气后,心跳很快回稳。和以前不同,她想,只要身在明的怀
中,这些来自儿时回忆的压力可以很快就解除。
再又过十秒后,蜜看着明,继续说:通常,小孩也不会因为谁先开口就听
谁的;当然,凡诺比较像父亲,可先前,他曾和露强调:我她的姊姊,又是
前辈,又说她多数时都该听我的;就因为他很早就说出这些为求自己往后管理
方便的话,才使得我的要求具有份量,足以取代他的命令。
这应该真的是他事先没料到吧我希望他不是又考量到什么特殊目的,而
刻意制造出这种情况。
刚才,我的音量又比他要来得大,露是怎样也无法忽略。虽然我宁可别遇
上这种事,好让自己在露心目中的形象能尽量温和一些。可她若是真对我此时的
反应印象深刻,或许将使得她违背凡诺的期待,朝不一样的方向发展;这应该是
一件好事,虽然我也不确定再让凡诺失望下去,是否会导致什么极为严重的后果。
在搞清楚该听谁的话之前,露只是继续把小鸟捧在手上。幸好,她也没有
因为我突然跑过来,而把牠摔到地上。此刻,她的精神一定较先前要来得紧绷。
然而,我也发现,她正试着令自己身上的部分肌肉放松。很显然的,她不想做错
任何动作,算是非常冷静。
露不是那么神经质的孩子,抗压性应该也很不错。这表示她应该能够很快
就理解我在想什么。
稍微降低音量的我,用比平常要更为尖锐的声音,开口:拜託,不要─
─放过这只小鸟吧我虽然这么想,却没有对露说;不该弄得像是她不对,毕
竟凡诺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而我刚才尽管很激动的冲出来,却一直都没有转头
看他;一下就面对这样离谱的事件,让我脑中浮现的许多台词都卡在喉咙深处。
而在说出自己的更多想法之前,我又感受到来自脑后的轻蔑视线。
是很感到压力没错,但我晓得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在这件事之后,凡诺
对我评价会降低非常多。而他没有更激烈的反应,已是万幸。
先是过了五秒,然后又过了十秒,我猜,凡诺给我不只半分钟的时间,让
我能把想说的话给一次说清楚。他本来就有意考验我吗不,他根本没预料到会
遇上这种事。
他之所以没有出声训斥,纯粹就只是想看看接下来会有何发展。搞不好,
他觉得这样还挺好玩的。
先前,凡诺曾为了考验我和泠,而故意在黑袍男子来袭前离家。万一,我
到最后才发现,那小鸟只是一个精密的机械玩偶呢不,我观察得很清楚:牠的
身体起伏、散发出的热气,与牠留在露身上的味道;一切都再再证明,牠的确是
活生生的。
这个小动物根本没有受到妥善照顾,可能也活不了多久,我想,还是先为
牠默哀吧。而打从一开始,我最关心的,还是露;才刚出生的她,应该不至於一
下就被许多複杂的想法给压垮。问题在於:她是个善良的孩子;无论凡诺的设定
为何,她在依照命令行事之后,内心极有可能会留下阴影。
对现阶段的露而言,小鸟既不是玩具,也不是朋友。她才刚出生,这类观
念都尚在萌芽阶段。我想,即便懵懵懂懂的,小鸟至少前一刻还被她捧在手心,
而她还对牠投以笑容。如此,就已能确定,牠在她心中是有份量的;凡诺不可能
不懂,却为了向我证明他的设计没问题,而故意下达那样的命令。
即便在这之后的不幸都能归於意外,我也要尽量协助她避免;虽然脑中浮
出这类念头,又有一股热血冲上来,但晓得眼前的难题可能变得更複杂,我胸中
的勇气逐渐被慌乱给取代。
凡诺一直都是个麻烦的傢伙,即便我这次成功了,天晓得在几分钟或几天
之后,露还会被他命令去做些什么事。当时,我真的是非常痛苦,而被铅黑色的
恐惧围绕,也令我的舌头使不出力气。
我不该犹豫,而凡诺大可趁这时候再次对露发号施令,甚至先把我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