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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飘 1036:天行者

“恐怕我们毛茸茸的朋友已经去干一件鲁莽的事情了。”机器人希望他不会为此受到责备。

“你在说什么?”莱亚的声音中有了一些恐惧。

“哦,不。快看。”

帕普洛已蹦蹦跳跳地穿过了下面那片灌木丛,到了侦察兵的加速车旁。现在,带着对那种必然发生之事的恐惧,反军首领们看着小毛球矮胖的身体坐上一艘加速车,并开始胡乱地、急促地打开各种开关。还没等任何人做出任何事,加速车的引擎就启动了,发出隆隆的轰鸣声。四个侦察兵惊异地扭过头。帕普洛疯狂地咧嘴笑了,并继续按动各种开关。

莱亚用手撑着前额。“哦,不,不,不。”

乔叫了一声。汉点点头。“我们的突然袭击开始了。”

帝国侦察兵向帕普洛冲去。就在这时,前进的传动装置啮合了,小玩具熊射向森林。他拚尽全身力气,用他又短又粗的爪子紧紧抓住加速车把手。三个侦察兵跳进他们自己的加速车,开始追击那个好象在驾驶一辆用旧汽车拆卸减重而成的高速车的埃瓦克。第四个侦察兵留在他的岗位上,就在地堡的门边。

莱亚很高兴,尽管还有些不相信。

“对一个小毛球而言,还不错。”汉钦佩地说,并向乔点点头。然后他俩开始向下悄悄地靠近地堡。

与此同时,帕普洛正在穿过树林,与其说他是控制住了加速车,还不如说他是幸运。他正在以这艘加速车能够达到的相当低的速度前进——但以埃瓦克的时间来看,毫无疑问帕普洛正被速度和激动弄得头晕目眩。这种飞奔令人恐惧;但他喜欢它。他将谈论这次飞行,一直到他生命的终结,然后他的孩子又将告诉他们自己的孩子。而在每一代人的谈论中速度又将变得越来越快。

然而,对现在而言,帝国侦察兵在他后面已追进了视线中。一会以后,他们开始发射激光炮火,这时他终于认为他已玩够了。于是,当他转过一棵树,正好出了侦察兵的视线时,他猛地抓住一根藤蔓,向上荡进了树枝中。几秒钟后,三个侦察兵从下面疾驰而过,把他们的追击推到了顶点。帕普洛兴高采烈地咯咯笑起来。

回到地堡处。最后那个侦察兵也被乔巴喀制服了。他的军装已被脱了下来,现在正被两个突击队员捆着带进树丛中。其他突击队员悄悄蹲伏着,在入口周围形成一道环形防线。

汉站在门边,用偷来的密码在地堡的控制板上检测着。他以正常速度按动了板上的一系列按钮,然后,门静静地打开了。

莱亚偷偷看了看里面,没有生命的迹象。她向其他人作了个手势,并走进地堡。汉和乔紧紧跟在她后面。不久,整支突击队就在一条空空的钢铁走廊里挤成了一团,只留下一个人在外面警戒,穿着那个失去知觉的侦察兵的制服。汉在里面的控制板上又按动了一系列按钮,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

有一刻,莱亚想到了卢克——她希望卢克能挡住维达,至少长得足以让她摧毁这个护罩发生器。她甚至更强烈地希望他能完全避免这样一种对抗,因为她害怕维达是这两个人中更强大的那一个。

悄悄地,她带着队伍沿着黑暗的、低矮的坑道慢慢前进。翅膀的、吃动物尸体腐肉的巨鸟;象一只恶梦般的昆虫。卢克和黑暗君主从这头野兽猪一样的嘴中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小队暴风战士,并快速穿过洞一样的主湾,来到皇帝的塔楼电梯前。

皇家卫兵正在那儿等着他们,站在电梯门两恻,笼罩在一片红邑的光辉中。他们打开电梯门。卢克向前走去。

他的脑子嗡嗡响着,叫着他应该做什么。现在,他正被带到皇帝那儿。皇帝!只要他能完全集中,使他的头脑集中在他必须做什么上——并做它。

然而,一阵强烈的噪音充满了他的脑袋,象一股地下风。

他希望莱亚能迅速摧毁偏导护罩,并摧毁死亡之星——就在现在,当他们三个全在这儿时,在其它事情发生之前。因为卢克向皇帝走得越近,他就害怕将有越多的“其它事情”发生。在他内心,正下着一场黑色的暴风雨。他想杀死皇帝,坦然后又做什么呢?对抗维达?他的父亲又会怎么做?如果卢克首先对抗他的父亲,对抗他并——毁灭他又怎么样呢?这个想法既令人反感同时又激起兴趣。毁灭维达——而然后又是什么?第一次,卢克有了一幅地自己的简要而朦胧的幻象:站在他父亲的尸体上,拥有他父亲的闪耀力量,而且坐在了皇帝的右手边。

他紧紧地闭上眼睛,抗拒这个想法。但它在他的前额上留下了一阵冷汗,好象死神之手已拂过了那儿,并留下了它浅浅的日记。

电梯门打开了。卢克和维达走出来,进入觐见室,穿过昏暗的前室,走上有格栅的楼梯,站在了御座前:父亲和儿子,肩并着肩,都穿着黑色衣服,一个戴着面具而一个没有,都站在皇帝的邪恶注视中。

那些长门僧也都死了,他们的斗笠掀开,露出一些或丑或美的面孔来,和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每一桌后面都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刺客们从那里把坐席割开,在灯黑的一瞬展开了暗杀,空竹的声音掩盖了一切的图谋。

长的呼吸之后,两刀刀柄相对,双刃连成一字。

“绯刀,禁手,双刃一字,斩心杀法。”他低声说。

“真是凶戾的刀。”叶泓藏举刀过顶,如托举山岳,一脚在前虚踏,凝然不动。

两人的衣袖忽然都被风吹起,他们对冲而去,阿葵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黑暗里的一声尖锐的鸣响

她再次看见眼前的一切时,两个男人背向而立,均是提刀马步,刀尖斜斜指地。他们相距不过一尺,只要提刀转身就能刺穿对手的后心,但是两人不动如磐石,倒像是天地初开他们就站在那里,从未移动。月光从天窗里投下,光色妖异的双刀笼罩在无边月色中,刀如月光,弯月如眉。

一柄弧刀在空中翻转着落地,扎入木质地板里,那是长门僧所用的“月厉”,两人近身的瞬间,叶泓藏以雄沛至极的大力把他的刀从手中震飞了。

“我不是个武士,我只是一个刺客。”长门僧低声说。

“刺客?和武士有什么不同?”

“刺客卑微,每次出动只有自己一人,没有任何人会帮你,也没有什么人会救你。想杀什么人,只能竭尽全力,用最极端的手段。名誉这种东西。对于我们这种一无所有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你的名字?”叶泓藏略带悲哀地看着长门僧。

“苏晋安。”

良久,叶将军放松地笑了笑,“好!死在这种敌人的手下,是我叶泓藏的结果。”他手抚刀柄,插刀入地,缓缓地坐下,合上了双眼。轻风扫过,须发微动。云中叶氏的后子孙叶泓藏,至死仍旧保持他军武世家的威严,月光透过纱幕照在他的身上,泛起如同铁甲般的霜色。他的心口插着长门僧的箫管,箫管里弹出了四寸长的利刃,被他投掷出去,洞穿了叶泓藏的心脏。

名为苏晋安的刺客微微拉动嘴角,笑了笑,腋下血光涌现。他在掷出致命的箫管时,被叶泓藏以长刀刺破了腋下,这是普通人绝对不会选择的目标,也是苏晋安那一记投刺唯一的破绽,被叶泓藏捕捉到了。叶泓藏没能从那个破绽洞穿苏晋安的心脏,只是因为那时他自己的心脏已经被穿透,喷涌而走的鲜血带走了他全身的力量。

外面人声鼎沸,被窗格切碎的火光照进水阁里来,那是外面叶宅武士高举的火把。通往外面的浮桥已经被破坏掉,一时还找不到船可以划进来,那些武士焦躁地提着武器,要为死去的主人报仇。

“我们见过的,对么?”苏晋安看着阿葵,缓缓地退后,靠在柱子上,“早晨在镇上,你给了我四个青团、两块糍粑和一瓶酒,还有洗脸的热水。”

阿葵点了点头。

“你居然是他的夫人,我还以为那是间妓馆,你是个妓女。”

“我是个妓女,又怎么样?我今晚嫁给叶将军,做他的七夫人,这和你又有什么相关?”阿葵不由得愤怒,也顾不得在这个水阁里,只剩下她和这个提刀的刺客,对方要动手,她全无反击的力量。

“抱歉,打搅了你的好日子。”苏晋安淡淡地说着,嘿嘿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阿葵越发的愤怒。

“我笑你还是个小孩子,”苏晋安说,“小孩子才会那样生气,因为那样生气没什么用。你还没有接过客吧?所以叶泓藏愿意你。”

阿葵沉默了,这样的问题她不知是否应该回答这个陌生的男人。

“别担心,你是我的人质。不到迫不得已,我不会杀你。”苏晋安靠着柱子,缓缓地坐在地上,夹紧胳膊,压着腰间的创口,目光穿过纱幕,看着月亮。

他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脸因为失血而惨白,沐浴在月光里,却有着一层莹白色的光辉,像是玉石的。

阿葵看着他,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只觉得那是自己命里的劫数。那不是“尺水”,是一道横亘的江河

晚冬,八松,桐月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