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庆帝点了自己的名,范闲出列:“回陛下,范闲觉得,秦老爷子今儿个出门可能没照镜子。”
范闲这话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意味,让秦老爷子脸色一变。
庆帝抬了抬手:“有话直说。”
范闲行礼,而后看向秦老爷子:“老爷子说张副枢不能任事,我请问老爷子在枢密正使的位子上做了这么多年,批过的文书可有张副枢十分之一多?”
“像老爷子这种行为,让范闲想到了一句话——占着茅坑不拉屎!”
秦老爷子面色一变再变,颔下的白须颤动着,似乎被范闲的话气到了。
宋端阳见状连忙出列:“陛下,范闲出言无状——”
“宋大人着什么急,还没到你呢。”
范闲转身看着宋端阳,讥笑道:“秦老爷子敢举荐,你还真敢上?”
“张副枢好歹有这么多年的实务在,又著有惠及庆国的《军器大全》,宋大人不妨翻翻兜看看,看你自己有什么?”
宋端阳被范闲这话说得老脸涨红,似乎下一秒便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范闲,殿前说话注意着点。”庆帝适时出声,提醒着范闲。
他话语中是太子不曾享受过的对晚辈的溺爱,让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父皇,儿臣觉得范闲只怕是对万朝谷一事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惩口舌之利。”
眼见着秦老爷子暂避范闲锋芒,宋端阳不堪一击,嫉妒满心的太子站了出来。
“太子殿下这话说得可真是捕风捉影,”范闲挑眉看向太子:“若是按照殿下的逻辑,殿下近几日频繁前往秦府,难不成是要勾连军方,意欲……”
最后两个字范闲没有说出口,但在场之人都脑补了出来——谋反!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太子慌忙跪地:“父皇明鉴,儿臣断无此意!”
“起来吧,朕知道。”
庆帝摆摆手叫起了太子,朝着范闲道:“你这张嘴的确该管管了,罚俸半年,最近除了万朝谷之事不准碰任何事务,包括朝会争论。”
这是要表达对范闲的不满,变相削弱范闲手中的权利。
范闲心中明悟,只得躬身道:“是。”
庆帝满意地点点头,看向了秦老爷子:“老大人所请,朕觉得不无道理,便让宋端阳做这个枢密副使吧,朕记得他有过定州抚边的经历,也不算毫无经验。”
这话一出,林相与二皇子的党羽下意识便要出言劝阻,却被庆帝一个冷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太子脸上流露出喜意。
唯有秦老爷子,依旧站在听凭吩咐。
果然,庆帝再度开口:“不过老大人身子不大好,继续干着枢密正使的活着实不大合适,从今日起,便改为坐官不坐堂吧。”
坐官不坐堂,顾名思义,便是徒有其官,却没资格掌握半点与官职对应的权力,权力会被完全分割给副职。
太子本能的便要开口维护盟友的利益,却对上了庆帝的目光,只好把话藏在了肚子里。
他算是体会到了冯骥等人方才的憋闷。
倒是主人公秦老爷子不悲不喜,恭敬行礼:“臣,谢陛下。”
三言两语间敲打了秦家与范闲,又分割了秦家在枢密院的权力,庆帝一脸淡然地摆摆手:“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这便退下吧。”
“臣等告退。”
百官躬身,按秩退出大殿。
范闲走在最后边,步子不疾不徐,心中却在复盘着庆帝在朝堂上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