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没昏过去。
可没昏过去也未必是件好事儿,就因着没昏过去,我便清清楚楚地听见他啐了一句:“疯子!”
疯子。
我在他眼里头,到底是成了个真真正正的疯子。
他说完那话,又是一场叫我了熟于心的转身,眼见他又要走了,既然我疯子也做了,就再疯一场来个干脆。
“去哪儿?”
这话未经脑子便急着被脱口而出,我翻身起来想去拦他,却给他那一巴掌打得两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地上,朝他行起大礼。
我清楚他的性子,要走的时候从来不会废话,只我再慢上半分,他就得从什么地方进来,便从什么地方出去,彼时我连拦都每处去拦,那空儿里,我忙挣着想站起来,非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一地碎玻璃这时候也要同我作对。
这间隙里头,我也不晓得身上多了几条口子,划烂了的刮破了的不过一副原本的破烂身子,反正是不值得心疼,更不晓得自己怎么就跟着叫花子似的搂住了他的腿,发癫地央着他“不准走”。
第11章第十一章眼
“花梁。”
我不晓得自己发了多久的疯,便只在最后听见他用那温软的调子又喊了我一声,听见他问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若他问的是当下,我想,我大抵只想留住他,想叫他别走,可我又为什么想留住他?终究还是一样的想不透。
我说不出个像样的缘由,脑子里头总算是清明起来,松了手,痴痴地坐在那一堆碎玻璃中间,却不晓得该怎么场。
也不晓得痴坐到了几时,再不场过不去,我才张了口,跟他讲:“人,我已经撤了,你大可放心。”
“伤口需要处理,起来。”就在我心想着,他该放心地走了的时候,入耳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末了,他也终是没有丢下我就走,反倒好心给我拾了那些血口子,跟我面对面的坐着喝起了茶,茶水是他浸的,手艺跟他的那双巧手不成正比,好好的茶叶都叫他糟蹋了,我也不说什么,只右手捧着杯失败的成品闻着味儿,左手捧着一袋子冰兜着叫他一巴掌扇得不对称了的脸蛋。
“花梁。”
这当儿里,他张口照旧用那温软的调子叫我一声,“别疯了。”
他说:“别疯了,我跟你交易。”
那话入耳时分,我反倒真以为这是我做得一场梦,不晓得几时起,得他一句应允,竟如梦难求,分明当初他为张家小狮子与我交易的时候,对我的话,从来是说一不二,我想,大抵今日他的应允与当时的应允不尽相同吧。
不尽相同。
彼时他的那双招子里头时时都藏着阴冷,可当下他这明亮招子里的眼神,却是干净温柔的。
偏是这时候,我却不知好歹地驳了一句,“你可想清楚了,六儿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