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寒风呼啸,湿润泥土的气味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官泽站在那半人高的土堆面前,脸上的表情沉到了谷底。
难怪你一身泥污,难怪你双手沾满血和泥土,难怪你少年白头。官泽将手轻轻放在坟堆上,手背青筋尽显。
你一定……很恨我,黄泉之下,你定恨不得杀我而后快吧……倘若那把匕首插在我身上……如今我也不会如此……如此……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官泽难以想象那个十八岁不满的少年,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至亲至爱,背负了莫大的冤屈,却无人慰他助他,对于张宝华而言,他甚至会将这一切归咎在自己身上,那三天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那一头白发和胸口插着匕首时候嘴角解脱的笑容已然说明了一切。
怕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
官泽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满眼血丝。
二月初八恭顺亲王妃被毒杀一案七日得以结案。
邓六合一入北蛮境内如同消失了一般,饶是邢清十二卫也未曾抓到人,好在抓到了京中的北蛮奸细,一番拷打,北蛮奸细招供,下毒的人并不是靖国公府庶子张宝华,他一身冤屈得以洗刷,皇上圣恩,不追究靖国公张宏斌教子不严之罪,只是回了先皇赏赐的金牌,而王夫人母家因被查出来草菅人命数人,着革职,株其三族。为了安抚丞相,虽然丞相嫡女只是被抬进王府,但皇上仍追封其女为春德正王妃。
“王爷,”徐旺站在官泽卧房门口轻叩房门说话:“针织局的把衣服送来了,王爷可要亲自过目?”
“拿过来。”官泽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似乎充满了疲惫,徐旺捧着东西推门进去,被房间里的冷气冻得一哆嗦。
官泽的卧房里摆满了冰块,天气渐渐暖了起来,为了保持床榻上张宝华的尸身不腐,官泽命人每天搬来新鲜的冰块,把房中的温度降下来,这房里冷的跟寒冬的深夜一样,可官泽却像感觉不到冷一样,日日都关上门在里面。
连着几日官泽只喝了些水,觉也睡得少。
徐旺捧着前几日官泽令针织局赶制的衣服走到床前,躬身将衣服递到官泽眼前,徐旺撇了一眼,床榻上躺着的张宝华除了脸色灰白一片之外看上去和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王爷,请过目。”
“放下吧,”官泽看了一眼,转过头来,手轻轻握住张宝华的手背:“把他送回来的东西搬过来吧。”
徐旺闻言吓得放下东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王爷恕罪,小公子送来那些东西的时候正是二月初八,府里实在是不方便……所以奴才才未告诉王爷……”
“抬过来。”官泽说道,声音未见起伏,官泽不怪徐旺,徐旺这么做,也是对的,他在心里苦笑,若在二月初八那日看到那些东西,自己还不定做出什么混账事。
徐旺心有余悸,连忙站起来出门吩咐人把箱子抬进来。
官泽捧着张宝华的手掌,他的十指都被细心的裹上了布条,那是官泽前几日亲自绑扎的。
“十指连心,你都不晓得痛么?”官泽捧着他的手指包扎的时候心疼的自语:“从来你就怕痛得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稍用力一些你就大喊大叫……罢了……以后也不会痛了,就让你任性一回,往后……可不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