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争执戛然而止。
他听见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
一刹那被拉长,一截尖剑穿透逐流胸膛。殷红血迹飞速扩张,浸染前襟。
逐流眼中情绪复杂,惊诧、愤怒、厌憎很快消失无踪,只剩冷漠。
他手臂向后,抽出黑色剑柄,将长剑提在手中。
朝辞剑淅淅沥沥淌着血。
他自己的血。
这一切发生太快,超越程千仞目前可以认知的速度,就像他躲不开安山王的手掌,此时一样躲不开溅在脸颊的鲜血。
温热的、逐流的血。
“朝、朝歌阙?”
“嗯。”
那人应了一声,看不出情绪。
程千仞心底发寒。
人到底有多狠,才能毫不犹豫地捅自己一剑,依然面不改色。
以前‘朝歌阙’与‘逐流’,就是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地争夺身体的吗?
他以为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对方总该解释点什么。
朝歌阙开口说了四个字:“他没死,走。”
一瞬间天旋地转,又回到云船房间。程千仞深吸一口气,竭力镇定:“你的伤怎么样?”
“不碍事。”
两人还维持着去往小世界之前,交叠躺在床榻上的姿势,这使程千仞心态更崩了。
要是一天变三次,朝歌阙变程逐流,程逐流变朝歌阙,如何变化完全不可预料,毫无防备……
谁受得了?!我受得了?!
朝歌阙从容坐起身,拂去衣上血污。空气中水汽聚拢,一面水镜凭空凝结。
程千仞听见一声嗤笑:“他就这幅打扮?”
‘他’指的是逐流。
逐流为了显得温柔无害,没有随身佩剑,将朝辞剑留在芥子空间中。平时穿衣只穿质地柔软、颜色清淡的长袍,比如浅米、藕合、月白色。墨发半挽半放,松松地簪一支木钗,其余披散肩背,青丝如瀑。
毫无攻击性的美,自带柔光,宜室宜家。
朝歌阙散去水镜,看了程千仞一眼,眉头微蹙:“你喜欢吗?”
程千仞目瞪口呆:“什么?”
那眼神意味复杂,令他觉得自己像一位被奸妃媚惑的昏君。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
你变来变去,总问奇怪问题,答不好就是送命题。
我上哪儿说理去。
敲门声突兀响起。
朝歌阙恢复漠然神色,程千仞放下床边帐幔,低声道:“你突然性情大变,会惹人生疑。还是‘身体抱恙,卧病在床’吧。”
来者除了怀清怀明,还有傅克己。
“我们到了镇东军最高统帅的回信。”
程千仞接过信件,一目十行。安国长公主代表军部,表达对宗门联盟的感谢和欢迎;朝光城外五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