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我去沈月卿的营帐里送茶食,沈月卿不在,莫修在挥毫。
他专注地在纸上落下一笔、一画。
隔得很远,我看不到他写了什么,只觉得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利落。
以前在宁王府时,我也是这么看着沈月卿写字做帐的。
……南诏宁王府,短短几年,大概已经天翻地覆了。
宁王曾和我们同一屋檐下,如今是我们不得不去战胜的敌人。
大概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吧。
“你来找沈月卿吗?”
莫修搁下笔,吹了吹纸上墨迹,没等我回答就说道,“营帐安置不够,这里归我,他搬去和楚溪同住了。”
“我知道了。”
我抬脚准备离开,却因着好奇心的驱使,偷偷凑过去瞥了一眼莫修的墨宝。
那是一幅画。
威严又优雅的年轻男子立于千军万马之前,颇有一副气吞山河日月的气势。
……这场景,这人物,这不就是莫修自己吗?
他自己凝视着自己的画像,竟然缓缓流下了两行眼泪。
……难道真是被自己帅哭了吗?
莫修目不斜视,伸出一只手朝我招了招:“快,过来帮我吹吹,眼睫毛掉进我的眼睛里了。”
我:“……”
替他吹完眼睫毛,莫修眼睛红红地望着我:“快准备一条冷帕子给我敷敷眼睛。”
“……”这货是真把我当成自己的手下了么?
不过毕竟我现在是在西凉的军营,对方又是这里的最高领导层,我还是不要得罪他比较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攻打西关?”我问他。
莫修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眼睛处敷着一条冷水浸泡过的白色绢帕。
他懒洋洋地翘起双腿,声音疲软,且只有一个字:“等。”
“等到什么时候?祭司和内阁允许你等?可是粮草损耗之类的怎么补给呢?总会耗光财力物力吧?”
虽然白三出师不利,但被瓜分剩下的西凉国本就不比富庶的南诏,持久战自然也是耗不下去的。
“战粮补给方有归山庄,还有碧家,这一点不必担心。早些年我们西凉一样也比不上南诏,但现在不一样了。”
“哦?”
莫修嘴唇扬起:“罗寒来了,胜利还会远吗?”
我伸手掀掉他脸上的帕子,他的一双桃花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芒:“我说的等,就是在等他犯错,我好不容易将他引来西关,他可不能让我失望。”
“沈月卿工于计算,而我于算计……也难怪我们是同胞兄弟。”
“是,我知道你们是同胞兄弟。”我放下手帕,往营帐门外走去,“可他要是能有你一半的没心没肺,现在也不会这么难过。”
莫修静静地望着我,一句话也没说。直到走出帐门,我才听到他那一声轻轻的叹息。
*
沈月卿不在楚溪那里,也不在白七那里。
他在林中的小河边。
我和他没有默契,绕了一大圈才找到他。这古代是真不方便,找个人如此麻烦,若是在现代,一个电话或者一个微信位置分享,马上就能找到对方了。
……可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