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一吹,卷起繁密树叶沙沙作响,扬开些地面灰尘。
林老爷子揉了揉湿润的眼眶,声色低哑说:“眼底进沙子了啊。”
许赐低眸,并未言语。
他明白,这位看似表面强大的老人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倾泄的出口。
林老爷子待情绪缓和点后,继续道:“那少年不甘心啊,他不信命,于是他就托朋友去姑娘家偷偷摸摸给那姑娘带话,帮忙转达自己心意,看能不能将姑娘约出来聊聊。”
“那天夜里,那个少年便跟家里人借口说是为了跑生意,便没回家。一个人待在离那姑娘家不远的竹林等她,等了一日一夜也没等来那姑娘。”
话到这里,林老爷子声音渐渐哽咽,顿了数秒。
许赐的心也紧着沉落谷底,半晌才出声安慰:“或许,那姑娘没接到消息也不一定…”
林老爷子爬满皱纹的面庞忽然涌出一丝笑意,既惨淡而又幸福。
“不,那个姑娘来了,她第二天的半夜就来赴约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夜里,天色阴暗,她踏着半轮月色跑进竹林,美得像是月下仙子下凡。身上就只背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包裹,见到我第一眼,她就只说了一句话。”
“她说,林故,我跟你走,无论贫穷富贵,我都跟你走。”
“当时我就想啊,这天上好大一块馅饼居然就砸我头上了,还是这么贤惠这么美好的姑娘。”
林老爷子说到这里,倒是颇为得意地冲许赐笑笑,有些幼稚地炫耀:“那姑娘是村里出了名的贤惠,人长得也水灵,十里八乡没几个人不夸赞,所以那户人家才主动降低门槛提亲的。”
“所以啊,我当时就暗暗发誓,自己将来一定要加倍对她好,努力挣钱好好养她,让她过上好日子。”
听到这里,许赐唇边也不自觉划开一抹笑意。
依稀可以想见当年那个青涩少年的凌云壮志与满腹雄心。
林老爷子继而话音一转,含了点苦涩:“可是啊,这世上哪有随随便便几句誓言就能轻而易举实现的事,我不逢时也不逢运,带着她也顶多就混了个温饱。”
“直到后来生了林落她爸,我们两为弥补当初的遗憾,不管多苦都坚持送他念完书,这样一来,日子就过得更加入不敷出了。”
“老婆子她一手绣活做得好,白天跟着我忙活,夜里挑灯做针线,等到白日再拿去镇里去换几个钱。”
“所幸林落她爸爸也争气,凭借自己的真本事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拼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但老婆子她的身子骨长年累月的劳累,开始渐渐衰败,还没来得及享清福,前些年就…”
话至这里,林老爷子渐渐泣不成声。
双手捂面,自手指缝隙划下几行液体。
附近的林落实在受不了边上传来的哭哭啼啼了,起初是见他说得认真,她才不忍打断,谁知他突然间就蹭蹭蹭上升了几个档次。
“老头子,你能不能安静点啊,那些陈年烂谷子芝麻的事,你回回见人就扯,也不嫌丢人!”
话音刚落,林老爷子霎时脸一抹,也怒冲冲杠回去了:“许家小子他爱听我才说的,你自己请来的客人不招呼,我替你陪他你反而还有理了?”
林落一噎,烦躁地揪揪自个头发,“行行行,你最大,我说不过就是。”
林老爷子舒坦地哼了两哼,脸上此时哪有半点方才的凄惨之色。
谁知一转头便恰好对上许赐满是惊愕的眼神,老爷子尴尬地笑了笑。
“那臭丫头平时就是这样,你别介意。”
许赐:“……”
吓到他的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