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从天边炸过,苻云从床上坐起,左手摸着右手隐隐作痛的虎口。
太子妃被惊醒,玉手安抚他的心口,柔媚的女声响起,“殿下怎么就醒了。”
柔软的发丝和女人身上的香甜味道暂时安抚了苻云颤动不已的心,在那个时刻,梦里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心悸。他又见到老皇帝那个眼神,那个尖锐无比又饱含着说不出的愤怒和责怪的眼神,噩梦几乎折腾了苻云一整晚。
四更天,他满背潮汗从床上爬起,小心地没有惊醒自己的妻子。
就在电光从天空滚过的刹那,他的脸被投在镜子里,吸引苻云注意力的,不是他惊惶的神色,而是他的颈子。他从来不曾留意自己的脖子其实修长有力,但有一种难言的脆弱,尤其那上面的痕迹,几乎让他自己都生出了凌虐之意。
潮湿的风吹得遍地都是白纱飘荡的影子,苻云发了疯似的跑出寝殿,在从小住惯了的皇宫中迷了路。处处是为了国丧而挂起的白灯笼,摇晃的身形猛地撞开尘封已久的书阁。
苻江逃跑后,他上奏请旨另修书阁,这间不过废了几个月的书阁,竟已生出腐朽的尘埃。
他走将过去,准确无误地辨认出那张席子,然后跪了上去。天工造化的完美手掌抚摸过那张席子,明明只有凉风送入风雨声,苻云的耳蜗里,却盘桓起可耻的喘息和呻口今。这间满布尘埃的屋子,冷冰冰的,又火烫,他被烫伤了一般地猛抽回手。
被人找到的时候,苻云已晕在了旧书阁里,太子妃焦虑的声音和大臣们的窃窃私语乱七八糟地惹他头疼。
“太子请松手,让太医给您看脉。”柔弱的太子妃用力掰开苻云捂着脖子的手掌,那里有一道已不十分起眼的红痕,宛如蚊虫叮咬的痕迹,没人在意。
“不是……不是……父皇……”泪水从太子发红的眼皮底下源源不断涌出,他一声声哀叫着“父皇”,大臣们纷纷退了出去,小声谈论储君是仁孝之君,盛赞他的美德。
不两日,消息从朝廷传到坊间,国丧期间,储君哀伤过度一病不起,暂时不能行登基大典。
作者有话要说:先帝和四哥的事儿,其实可以归结于一句诗:一日夫妻百日恩……
晚上吃得太撑稍微短小点儿,明日再战!
☆、姝色(7)
国富兵强的大楚在老皇帝在位的二十余年中,已难得有大战。新旧更迭,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北狄铁蹄南下叩响大楚国门的加急军报传回京城时,苻云还没来得及登基,就要披上战甲。
北方有狼烟,南方因天灾肆虐而产生的数万流民也揭竿而起。朝中却无太多可用之人,实因先帝对军队戒心过严,武将在大楚朝廷之中受尽白眼,所以国富属实,兵强却真未必。
出征势在必行,太傅跪在底下奏请御驾亲征的架势,对苻云来说不啻是以无言跪请作为要挟。
他心里也明白,他还有弟弟,还有两个可以名正言顺承袭皇位的皇子,国难当头,身先士卒是他这个太子的本分。虽说臣子忠君,但没行大典的太子还不是这些君君臣臣的顽固大臣心中的“君”。
“殿下此去万事都要小心,臣妾,和臣妾腹中孩儿,会日夜为殿下祈福,祝祷此战一举大捷。”
温婉的太子妃已有三个月身孕,苻云的目光落在她尚看不出变化的腹部,以屈起的食指关节轻轻碰了碰,“辛苦你了。”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