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十里月,伶伶形单影。绿衣唱角枕,回顾百苍茫。翰林游川鱼,艳羡怎堪当?百年千秋月,今朝复照梁。庄公犹击缶,我存但独伤...吾愿思故人,悲哉!谁人知我心!”
“宫...姑娘,”他低低喘息,言辞模糊不清,“多谢你...”
锢魂钉击碎,其中那缕魂魄早已被他释放出来,一身戎装的清丽女子面色灰白漂浮在他面前,嘴唇张张合合间不知究竟说了些什么,楚被血泪洗刷的视线不甚清明,却到底看清了她的言语。
“昔日满纸荒唐戏言,如今...踏至看过眼前来...”
他狠狠一怔,正要死命挣脱开钢刀的禁锢去拦阻她,魂灵到底比他肉体凡胎轻不少,只轻轻一闪便避开了他伸出来妄想抓住她的手,这回开口,一如方才念戏词一般清晰空灵:“阁主,当之无愧...”
针对此事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楚稍稍怔住,干裂着唇角冲她微微一笑:“将军过奖。”
“昆仑山我回去看过许多次,你如今,把它料理得很不错...”魂灵苍白的脸上露出点惊艳动人的笑意来,她微笑时脸上有一对与秋笙很是相似的笑涡,看得本就神志不清的楚好一阵不知今夕何夕,“这也是他最初的本意,我替他多谢你...大越江山不该亡,秋子瞻...是个好人物,那秋维...”
楚猛地聚会神了一点:“怎么?”
“我这些年没能去成忘川轮回投胎,一直便在人世间走走停停,他做的事情我一五一十都知道,虽说按你们寻常人的伦理道德来讲十分难以理解,但他所作所为,确实是为大越基业彻底铲除祸患,根底是好的。”魂灵失去了气息,说话却还是要说一阵歇一阵,想来这百年来仍是未能习惯亡灵无声无息的生活,“智勇双全手腕强硬,他会是个好皇帝的...至于秋子瞻...”
浑身刺骨锥心的疼痛在听到这人名字的瞬间,仿佛便被生生压下去了七八分,楚的眼睛甚至亮了些:“他又如何?”
“他是个好情人啊,你难道不最清楚了么?”带了些调笑的意味,魂灵却一点点向后向下退去,等楚为着她这句话升腾起的恍惚劲儿过去,竟见她已低低站在故人最终触碰的机关处,身形飘飘忽忽,眼看着就要被那股逐渐衰弱的力量拽了下去,满头落花流水长发随风微微扬起。
十八层阎王殿通口还剩下最后一丁点没有闭合,她单薄孤独的身影在那样人鬼自危的地方摇摇欲坠,隐约透出些濒死的绝望,却又分明笑着,大概是欢欣的。
楚悚然一惊,没来得及思考过来,身子便当机立断地向前扑去,却被仍死死固定在柱子上的钢刀逼了回来,只好忍痛低声喝道:“你为何偏偏就要如此?陪着他灰飞烟灭又能怎样?那一魄如今已然归于我手,你就不能...你为何就不能...”
安心放下,转身走过奈何桥,饮过孟婆汤忘却前尘所有,以这还保全完整的灵魂再活一次呢?
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再说不出来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嘴上说来最是轻巧,将心揉碎了换做自己去想想,放得下么?
百年生死难忘,想当初不过该是一招美人计揽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