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之死,在宫中并未掀起大的波澜,但仍是被有心之人关注。被禁足宫中数年的皇长子沈康年双手交叠,摆在盘坐着腿上。面前的焚香飘出阵阵香气,却无法唤醒他的沉思。
“启禀皇长子,皇上召您觐见。”前来传话的是苏公公身边的小奴才,但进屋通报的却是沈康年身边的心腹。
缓缓睁眼,沈康年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刚才的话他已经听清了,却毫无反应。跪着的太监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俩人一同长大,曾伴随他距离巅峰只一步之遥,也跟着他一同跌落谷底。如今,他们都已清楚所处何种境地。
“传令,沐浴,更衣。”沈康年干涸的嘴唇,飘出几个简单的字,就又将眼睛闭起。
终于还是失败了,这场战役他还是输给了自己的父皇。原以为他已经渐入暮年,谁知道到最终,自己还是棋差一着。愿赌服输。沈康年闷声抽搐,肩膀剧烈抽动,频率渐渐加快,直到他的脸开始扭曲,无声的泪水挂满脸颊。
换上朝服的沈康年,又回复了当初的风流倜傥。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一晃数载,终究沉沦为一个丧失心智的冷血之人。如今他要去拜见的,正是那个比自己还要冷酷的父皇。
父子间何其相似,却又偏偏无法相容。皇长子注定了要被取代,沈康年离去前驻足于宫殿中央,贪恋地环顾着这座从他出生前就特地为他打造的宫宇。今日也许是最后一次看它了,今日之后,世间或许就不再有沈康年了。
他凄然又满足地笑着,笑和泪水交杂在一起,落寞地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弯身扶起他。涩然的声音再也没有往日的力度与阴狠,他像个邻家兄长般地嘱咐:“小林子,今日我走之后,这宫殿就交给你了。若是父皇弃之,你就勤劳些,多打扫打扫;若父皇毁之,你托人扎个小的,将来捎给我。”
小林子听到这话,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他噗通又跪下,一把抱住沈康年的腿,说道:“殿下,你别走,要走你就带小的一同,别留下小林子一个人在这里。奴才自幼就跟着殿下,我不要一个人,不要一个人!”
沈康年强忍着眼里新翻涌上来的泪水,瞪了一眼小林子,抬脚用力一踢,将他踢远。之后,便头也不回地随前来传话的公公一同前去面圣。
在这皇宫之中,没有一个皇家子嗣在前去面圣路上时是心情轻松的,沈暮歌不是,沈瑶不是,现在沈康年更加不是。他们每一个人,在这段路的尽头,都会得到一个改变他们一生的旨意。而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机会去拒绝。
翌日,皇长子沈康年病故。
知悉此消息的众人反应不一,沈暮歌和叶缥遥相顾无言,沉默了一上午。而千城则在听说消息后匆匆赶到皇姐处,看到皇姐和姐夫的脸色,大约也猜出了七八分。她低低叹息了一声,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能跟着一同沉默。
今日,她们失去了共同的兄长。
柳丞相则远没有两位公主那般镇定,他坐立难安地在府邸等待着。在敏儿死讯传来之初,他似乎就有了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