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歌眉眼间带着清亮的笑意,温柔道:“我为何不能来?”
她进来,道:“我来清算账目。”这账目说得暧昧,让人忍不住往别处想。
越子临故作不知,道:“什么账目?”
段长歌道:“在军中的那笔账。”她的语调微微上扬,很是勾人。
军中的那笔……
越子临一下子睁大眼睛,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在她们唇齿贴合后。
宛如天雷勾地火一般,两人原本都好好地站在地上,然后滚到了床上。
越子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处,猛地缩回了手,却见段长歌毫无反应。
不对,段长歌受了那么重的伤,她怎么可能先来漳州?
就算她想,段思之素怀锦等人都不会同意。
眼前寒光一闪,越子临一下子滚到了一边,几缕头发被切了下来,钉在床铺上。
越子临把散发撩到耳后,冷冷道:“你是谁?”她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了。
仍然是段长歌的脸,却做着不是段长歌的表情,“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对方笑道:“明明是一样的。”
越子临拔出春水,道:“不用废话了。”
反正,不管她是谁,都是一个死人了。
“啊呀,好好的姑娘何必舞刀弄枪,”来人极快地躲开了越子临的剑,道:“你这么漂亮,玩些花啊,粉啊,在房里绣绣花不好吗?”
春水在她面上划过。
对方捏住了剑尖,用两指。
这是越子临第一次被人用手夹住了剑,连温若冰都没有这样的能耐。
她究竟是谁?
越子临一下抽回了剑。
“你若让我高兴了,我买你回去,做外室也不是不可能。”对方轻佻道,言辞之间尽是侮辱。
越子临拿剑的手颤了一下。
她十五岁的时候,那个豪商搂着她回房时也是这么说的。
足够做她父亲的男人满身酒气,在她耳边道:“你要是伺候我高兴了,我买你回去,做外室也不是不可能。”
越子临强压着胃里的翻腾。
“哦?”来人笑道:“你还记得,记性还不错。”
越子临道:“你为何会知道?”
她看起来镇定无比,实际上已心乱如麻。
“你以为你把花楼里的人全杀了,就没有人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了?”来人低笑着,仍是段长歌温和的语调。
“你戴了香囊,这我也知道,可你忘了什么?”她道:“我想总是忘了一点的。你忘了的,我今天就来帮你回忆清楚。”
她躲过越子临的剑,道:“你十二岁被卖入花楼,还是帝都的花楼。你母亲方敛,当年得罪的人可不少,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可有的是。她倒是聪明的很,直接从楼上跳下来了。啊呀,当年那样惊艳的美人,死了,居然是一条席子裹出去的。”
“方家与顾家都是百年王侯,那抄家时拉出去的财物足有数百车,拉了三天才拉出去。”她笑着,“那些东西,自然都归了皇帝的府库。”
“之后呢,你与你弟弟被卖到花楼。因着你年岁还小,不能接客,管事的就把你和你弟弟赶到柴房睡,你一日被吓醒,哭了会,便被拉出去跪着。”
“你来花楼的第三个月,有个年方及笄的小姐来了,指名要你伺候,还带着个俊逸非凡的少年,你不会不记得那是谁吧?”
越子临一剑劈下,却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没砍下。
“那是你的未婚夫啊,”对方笑得张扬又得意,“是你家族还没倒时,方敛为你订下的未婚夫出了五代丞相的沈家国公的嫡子沈赋沈公子。他说什么你还记得吗?他说他厌烦你许久,若不是父母之命不能违抗,他怎会和你这样嚣张无礼的女子订婚?”
“若不是父母之命不能违抗,我怎会和你这样嚣张无礼的女子订婚?方顾两横倒了,我也不用再尽心机地想着日后如何和你和离。”那少年说得冷冽。
她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对她尊重又宠爱的沈赋会有这样深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