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胳膊肩膀都会被那壮汉卡的生疼,仿佛自己是被两个铁人给按着似的。
他露出哭丧的神情,简直想嚎出来,臊眉耷眼的低头道:“下官……下官说。”
整个场子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终于意识到,杨慎完全没有震慑一下就手的意思。
所有细碎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整个天字会议厅,只剩下一片死寂。
在这死寂中,吴为洲的声音便格外的清晰。
“下官刚才问……问了王首辅和沈参政的私人交往问题。”
“复述原话。”杨慎冷冷道:“一个字都不要省。”
吴为洲抬起头来,一看见那许多双眼睛仍旧盯着自己,便如丧家之犬般支吾道:“她……她一介女流站在这里……妄议整个京城的改造……”
“继续说。”
“她私下与王首辅……交往过密,应当……应当请都察院检阅两人作风不正之嫌。”
沈如婉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怵了。
杨慎挡在他们的身前,就如同迎着风的白杨,将狂风黄沙全都只身扛着。
“好。”杨慎只点头,转身看向那哑口无言的众人:“对于这几句话,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这一次,再也没有方才那样踊跃而又狂热的场面。
在刚才,几乎每一个人都想要贬低那女子,仿佛只要把她踩的一无是处,自己便是格外正义而又道德的了。
可是这一次,没有人肯为这御史说一句话。
“都不说?”
“黄御史。”
人群中一个人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结巴了一刻还是完整道:“按礼制来说,沈参政是从三品要员,这吴御史已经以下犯上,口出狂言,按法制应重打四十大板。”
杨慎对他的发炎不置可否,又看向另一处:“郑侍郎?”
“沈大人虽然是女子之身,可陛下早已言明,当今应依法治国,实务兴邦按照科学发展观的要义,诸事应明确规划和备案,不可堕怠,应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魏尚书?”
“郑侍郎所言极是!臣等亲眼见到沈参政诸事亲为,与百姓同忧,往来皆带着下属与护卫,从未有过逾矩行为此言官怕是在挑拨是非,以栽与污名!”
这一次,人们又仿佛以极快的速度,统统换上了另一幅嘴脸。
在方才,质疑这女官种种来路不明是正确的,他们便私下议论不休,甚至公然用手指点她的方向。
而现在,似乎痛打落水狗又格外的正义,没有半分好回旋的余地,保护这沈大人也成了极为光明而又正道的事情,便又一个个的站了起来,开始做所谓的公道人。
始终不曾变的,是那道貌岸然的嘴脸。
严世藩坐在前排,神情冷漠。
他才为官几年,便看尽了人间的丑态。
也不知王杨两位大人,这几十年都经历了多少的囹圄和不堪。
伴随着一声声的否定和责问,那吴为洲的头垂的越来越低,几乎想把自己埋到土里去。
若是此刻没人拦着他,怕是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悬白绫自尽了。
杨慎和王守仁静默的看着这荒诞而又稀松平常的一刻,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毕竟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