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杀掉他时,宋面带三分笑意。凤妈妈却为之一凛,半分笑意都不曾抵达她的眼底,她有一种感觉,若是眼前的宋十一娘真与陈郎君同处一室,到了图穷匕见的程度,她一定会杀掉对方,哪怕代价是自己的死。
劫后余生的宋十一娘不惧生死。
她不惧怕死亡,凤妈妈怕被牵连,一再拒绝陈郎君的无理要求。得宋十一娘求仁得仁,她被殃及池鱼。陈郎君的执着远甚于当初追求宋大家,在宋所余的九日里,陈郎君一连来了五天。
宋比任何人更明白凤妈妈的态度,穿鞋怕光脚的这世道恒古不变的道理。
在凤妈妈眼里,她等的起,杀的起,但是凤妈妈和春雨楼被牵连不起,就算凤妈妈警告陈郎君她的危险,也是无用。对于陈郎君这样刚愎自用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而言,要讨好起来太容易了。这样的男人,信仰权势,觉得权势滔天,淫威之下,无人不从,区别只在于几时。
比起凤妈妈的周旋,宋的漠然,宋则旁观陈郎君对宋的纠缠,没有摆脱恶霸的轻松。关心则乱。她的心乱,落在有心的宋眼里,像是送上门的福利。宋在等,等宋则心里那根弦绷断,等着她为她着急,只要宋则的焦急与宋共处一室,她就能趁势完成任务。
宋耻笑过自己的无耻,在发觉宋则为她担心后,她的第一反应是高兴,第二反应是加以利用,她觉得自己的根子怕是坏掉了。无论在前一个幻境,她如何爱恋宋则,一转身到了新的幻境,就是新的开始。薄情冷性。
她想,兴许,这便是师父选她完成这桩任务的理由。她骨子里依旧是个受了多年采花贼教育的正宗采花贼呀。若非如此,怕是只能同宋则一起在幻境里沉沦。不管是为了突破心境还是完成任务,任务都是优先的存在。
耐心等待两日之后,凤妈妈带宋出门选花,两人同坐一辆马车,凤楚不言,宋不语。出门时宋则望她一眼,目光含义复杂,颇为摄人心魂,她琢磨着今晚或是明晚,或可网。
随着马车出城,宋觉得不妥,莫不是凤楚了陈郎君的好处要卖了她。
“凤妈妈,这路线似乎不是去选花的路线。”
凤楚眼角扫她一眼,递给她一个匣子,示意她打开。匣中满满当当的银票、碎银、首饰、路引,还有一张卖身契,宋十一娘的卖身契。
见到这路引,宋心道不好,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就听凤楚一声冷笑:“想来,以十一娘这般聪明才智,当是不难想到这些是谁准备的。”
“宋则。”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
昨夜宋与宋则闲聊,不提过去,不谈将来,只说风月,说起各自喜好,无须假装,两人心头好相去无多。回房前,宋则拉着她的手,仔细看她一会儿,像是要在她的脸上找到过去的庄宝,又像是要认认真真地看明白她,记得她。宋觉得古怪,只当宋则因她被陈郎君纠缠生愁。
原来后招在这里。
“凤妈妈我也算是见多识广,识人无数,倒是不曾见过像宋大家这般的。能为一个人尽心思,只要她好,死心塌地,为了那个人破财花钱欠人情不算,还把自己卖了。”
一把抓住凤楚的胳膊,宋急道:“把自己卖了是什么意思。卖给谁,陈郎君?不,不会是陈郎君,难道是玉公子?宋则要做什么?”
她的急切不似作伪,凤楚的心稍稍平一些,气稍稍顺一些。“你被蛮霸王缠上,几次要为你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