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轻,气性甚高,拾行李就要走。
“你吃我陆家的,穿我陆家的,凡是你所有的,都是我陆家的,是陆家的,都给我留下。”
她扔掉了自己的行李箱,只穿着一身白连衣裙。门外是盆泼的大雨,她走进雨里,衣裙全湿,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冰凉,但她的心,生疼生疼。
因为宠爱自己的父母,一瞬间就变成了自己的仇人。
她自山巅跌向低谷。
打开陆家大门,看见一道白衬衣的背影,还有一把黑色的雨伞。那背影转过来,正是陆华,他担心她,等在门外,裤腿全湿。一见她出来,赶紧上前,用雨伞替她遮雨。
“我什么都没有了,连陆家也没有了,如果连你也不要我……”
陆夫人觉得那时的自己,多卑微,多可怜。生怕连陆华也不要她,那她所有的抗争,就如同喂了狗。
“走吧,换件衣服去,你这样……会生病。”
陆华笨口拙舌,但牵她的手,是那样的温暖。
陆夫人想起来,嘴角都在笑。就像那时候的自己,也在笑。
离开父母的大小姐,样样经受考验。不会做饭,勉强会洗衣服,从未拮据过的人,却要打细算。两个人挤在出租屋里,夏天的屋子,那样的闷热,一进门就是一脑门的汗。毛巾擦了又擦,根本不能离手。晚上蚊子还特别多,房东竟然不给蚊帐,陆华就像个守护神,每晚替她赶蚊子。
那时候很穷,心是甜的。
渐渐的两人生活有了起色,买的起蚊帐。她永远不能忘记那蚊帐的颜色是天蓝色的。
薄薄的一层,透气却支撑起她安心睡眠的每个夜晚。
但不久之后,陆家插手搅黄了她的每一个合同案。
贫穷,再次袭来。
只有苦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再也不想苦’了。一次次打倒在地,一次次爬起来,直到陆静渲、陆静染出生。
看在孩子的面上,父亲回了惩罚。
“你没有做完的事,就有你的孩子来替你完成。记好了,三十岁,等她们三十岁就要回到陆家。”一切不容反驳,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陆秋有说不尽的软弱。
她,陆秋,再一次回来了!
这次回来不是恳求任何人,是为了从这里带走她的女儿。
陆秋鼓起所有的勇气,以一种死亡般的决绝,敲开了陆家的大门。来开门的是个陌生人,门开了一点缝隙,那人探出头来,“你是谁?你找谁?”
“我是陆秋,我回来找我的父母。”
“陆秋?”这似乎是一个叛逆的名字。“不认识。”
“去告诉我的爸妈,就说陆秋回来了。”
“你爸妈是谁?”
“这里的主人。”
“哦,好的,稍等。”那人如同鬼魅,头一缩,人不见了,门继续关上。
陆秋的心里,说不出的忐忑不安,又要见父母,时隔三十年,不知道家里的人,都如何了?她心中一片软弱,又很快坚硬起来,不需要同情任何人,就像当年没有任何人为她求情,她陆秋是杀回来的。
看门人层层上报,陆秋回来的消息,落到了如今的代理家主陆剑泉的耳朵里,“她怎么还有脸回来,爸妈才不会见她,去跟她说,请她守好誓言,陆家不需要叛徒。”
陆剑泉歇斯底里,他的眼眸中流露出讳莫如深的恐惧,憎恨。陆秋回来了,是老头子叫她回来的吗?是她要来夺他千辛万苦建设的江山吗?不,不行,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染指。
陆家是他的,全是他的,是他一手力挽狂澜。
谁想染指,他就会要她死。
作者有话要说:特别奉献给陆夫人的章节。了解一个人的过去,也许就能了解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