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戴着面具,故而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如果张启宗此时揭开少女的面具,他一定会发现,她的嫦娥面具下,那张一滴一滴清泪砸下,无法自抑的面孔。
她记得有一年,顾清澜也这样带着她逛过上元节,花市灯如昼。
后来她逛累了,那人就背着她,一路回铁剑派。
路上无聊,她便把猪八戒的面具,扣在了他头上,自己则戴上了嫦娥的面具。
她醒来的时候,楚维之说师父生气大师兄擅做主张带她下山,罚他跪于祠堂三日。
她一开始一直不知道父亲为何会发怒,直到有一天,楚维之无意中说起……
她才记起,自己睡着前,将买来的猪八戒面具扣在了顾清澜头上,而自己,戴着嫦娥面具睡着了。
猪八戒背媳妇,猪八戒背媳妇……
他怀着那卑微的心思……舍不得摘……
终是被夏侯论剑撞破了……
吴真突然一把揭开面具,一双水洗过黑瞳凝视张启宗,白裙一拂,半跪在地,“启宗公子,月怀心知自己罪无可赦,只求启宗救一个人。”
“何人?”
“月怀愧对之人……”
第86章重生花妖(十九)
“那个人在哪里?”
“桃花树边的高塔上。”
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寅时了。
天微蒙蒙亮,整个铁剑派安静得只闻虫声鸟叫。
吴真领着张启宗偷偷摸摸回了派里,她听其说扶盏花为秘宝,随身放置,不疑有他,带他直接来到了锁着魔人的高塔前。
“就是这上面?”张启宗仰首。
“嗯。”吴真点了点头。
说着,少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他与她并肩而立,进了高塔。
少年的这个动作,令吴真神经一紧,也让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到一点,而忘了其他更重要更可疑的因素。
比如……从树枝落下……滴答滴答的血迹。
进了塔里,吴真打了火折子,就近点燃了一个小小灯笼。
“等等。”张启宗抽出一把小刀,火光中,朝她微微一笑。
然后对着手指一划,将汩汩的血液滴在了玉瓶里。
“你在做什么?”吴真瞪大眼睛。
“你不是要扶盏花么……”张启宗以木塞塞好玉瓶,摇了摇,“这就是。”
吴真接好玉瓶,还处于云里雾里。
“扶盏花是我门至宝,世人只知其稀有尊贵,却从不知其从何而来,以何物培育……”张启宗的嘴角,在暗处幽幽扯了一个弧度,“以张家嫡子嫡宗的血肉养之,附其骨髓,凝其心脉……到最后,它就是我,我就是它……”
真是……别出心裁的培育方式。
怪不得张启宗的身子这么弱,他的身体相当于扶盏花的培养基。
这花天天吸其血肉,身体能好么……
吴真当时玩这个《桃花七夫君》游戏的时候,清楚地记得里面有关于扶盏花详细的记载。
扶盏花堪称人间圣品,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