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焦痕和血迹却斑斑在目。
所有人包括李渊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张画上,窦承济刚刚讲述的过程太细致,细致到让他们都感受到了其中的凶险和曲折,都觉得窦承济能将这幅画找到,实在是太侥幸太难得。
所以这幅画……到底画的是什么?
画被交给侍,侍请示李渊之后,缓缓在龙案上展开了那副血迹斑斑的画。
除了李渊,没有人看见画上画的是什么,他们只能看见李渊的表情。
一开始是错愕,画才展开了一线,李渊就露出极为错愕的表情,显然这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看着他的人也觉得诧异之极:难道这画原本是属于陛下的?否则怎么才刚打开一线陛下就已经认出来了似得?
赵怀德悄悄抬眼看着李渊的脸色,他对现在重心从裴寂的案子拐到别的地方很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他正盘算着一会该如何重提此事时,忽然看见李渊竟抬头向他看来,目光中充满审视,竟还隐含着凶狠之意,顿时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好一阵才敢抬头。
同样的情景不止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李渊的脸色越来越差,放在扶手上的右手微微颤抖,他抿着唇,眼中的怒意越来越甚,却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有发泄出来,最后闭了闭眼,不去看画上刺眼的一幕,声音平静道:“去叫齐王来。”
侍脚步匆匆去了,李渊的目光落在窦承济身上,窦承济明白他要问什么,磕了个头,道:“臣派人查过当日的情景……其实因裴大人之案,当日的情景,臣曾经问过很多人,问过很多次。”
窦承济心中越发镇定,因为从现在开始,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林公子早裴大人半个时辰到了客栈,看了一会儿雨……”
林公子三个字一出口,很多人心里都是一惊……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
有些人则想的更深:为什么窦承济会称其为林公子,而不是如先前一般,直呼林若?
“林公子问店家有没有围棋,店家说没有,”窦承济依旧讲的很细致,细致到了近乎繁琐的地步:“林公子的随从林川准备出去买,林公子说算了,让店家取些笔墨纸砚来。店家问要写字,还是画画?林公子想了想道,画画吧。于是店家就送了画画的大幅的宣纸过来。
“林公子看到纸愣了下,店家解释说,有些读书人到码头送行的时候,也会忽然想写个诗、画个画什么的,所以店里这些东西准备的很齐。然后林公子就开始画画。
“林公子开始还画的很仔细,画了快小半个时辰的时候就有些不耐烦了,越画越快,最后连诗也没题就撂了笔。见他画完了,林川就捧了茶来给他润口,林公子喝了一口,就随手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当时桌子上铺着画,茶杯就搁在了画上……就是凉亭那一块。”
众人眼中的不解更甚:如果窦承济说的那副画,就是龙案上的这副的话,那么这幅画……其实是林若闲极无聊在茶馆里画的?
这怎么可能?
这样一幅画,值得人花这么大的功夫去偷?去藏?
但如果这幅画真的是林若画的那副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陛下一开始会露出错愕的表情了:林若的画,他自然只看一线也能认出来。
问题是,林若他……到底画了什么?
“林公子又开始看雨,又过了片刻,裴大人就来了。一开始他们谁都没理会对方,林公子看都没看裴大人一眼,裴大人看了林公子一眼后,就准备从他身边经过,但后来看到了画,就停下来说话。裴大人说……”
窦承济的记性很好,将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错、一直不漏的重复下来,甚至连语气神态都学得很像。
包括那句“德高望重、一呼百应”,包括那句“布衣之怒,流血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