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林若!
他怎么敢?怎么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居然用堂堂国公去活祭他的书童!他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又哪来的这么大的……本事?
李建成闭了闭眼,脸上露出苦笑,在人前他表现的若无其事,可是怎么可能不悔?那个宛若谪仙的少年,或者有些桀骜不驯,可是一开始的确是他的人,他也有这个倨傲的资本。他既然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裴寂,自然也能替他杀了杜如晦、杀了房玄龄,甚至杀了他最忌惮的那个人……可这样一个人,却因为他一次次的算计利用,而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他原想着,那个人毫发无损,只是死了个书童罢了,他们还来得及修复关系,他身为太子,若主动示好表示摒弃前嫌,谁会不受宠若惊呢?可当想法还只是想法的时候,裴寂就死了谁能想到,这少年竟然激烈如斯,竟然会为了一个书童,做到这种地步!
若这少年真的全心全意去帮那个人,若有一天同样的杀局落到自己身上……他不敢想。
他承认他是有点怕了,那样的死法,不仅痛苦,更是耻辱,生生世世、子子孙孙都抬不起头来的耻辱!
李建成摇了摇头,将那少年的影子排除在脑海之外,却又想起了林博远,那个他以为平庸无奇,却在大殿之上侃侃而谈的林博远:他将郑国公堵的哑口无言,让那些在太极殿跪了半日的人再也没有理由继续跪下去;他将窦承济说的理屈词穷,再不敢坚持拿林若下狱;他轻易激起李渊的内疚和对裴寂的不满之心,以至于公然袒护林若。
这般胆识,这般才智,和平庸二字何止相差万里?可这个人,却一样被他从身边生生推开。
他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双手,仿佛清晰的感觉到有东西在流失,心里涌出浓浓的无力感……
“魏大人,您不能进,殿下交代过……”
李建成猛地回神,扬声道:“是魏征吗?”
“是,”魏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见的带了几分焦灼:“臣有急事禀告。”
“进来说罢。”
魏征进门,连行礼都顾不上,直接开口道:“殿下可知道,方才在码头,裴大人的东西被哄抢一空?”
李建成一愣:“什么?”
他倒不是听不懂魏征的话,只是不明白,好端端的裴寂的东西怎么会被人哄抢?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而且区区财物而已,值得魏征焦急,而且在这种时候来找他?
魏征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无奈,语气平缓下来,道:“因为裴大人死的实在太突然,裴家人都乱成一团,既要追查凶手,又要应付刑部问话,还要办丧事,去各家报丧置办丧服等等,一时间手忙脚乱,就没顾上已经装上船的东西,只派了十几个家人在船上守着,料想也没人敢动他们的东西。
“不想到了临近黄昏的时候,裴家的船忽然开始漏水,眼看就要沉船。那船上放着裴家大半的家当,那些个家人吓坏了,连忙大声求救,许了重金央人上船帮忙搬东西。”
“可当时码头的管事还有许多苦力都被带去了刑部问话,他们找的这些人里,倒是附近的混混一多半。那些混混上船没多久,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船上就着了火,说是入仓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油灯。”
“火越烧越大,到处都是浓烟,又眼见的船要沉了,场面混乱到了极点。那些混混手脚原就不干净,本来只敢小心偷藏一些的,看到这种情景,干脆大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