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看见这位旧时的长辈,过去一家三口和睦的日子排山倒海般袭来,让他顿时就有些哽咽了。
陈灿拍了拍钟意的肩膀,沉声道:“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话。”
*
第二天下午,沈西风回到了尼斯。
他推了个晚宴,给自己争取到了半天时间。
钟意跟陈灿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厅里说话,见到沈西风来了,钟意立刻站起身,朝他伸出了手。
这是钟意第一次在人前主动,沈西风愣了一瞬,毫不犹豫地上前握住他的手。
不过在握上那手的一瞬间,沈西风却惊觉那手微凉轻颤
钟意在害怕。
沈西风立刻扫了眼坐在钟意对面的陈灿,他听成哥说这是钟民华的同事,为什么这人会让钟意害怕?
“陈叔叔,这是我朋友。”
钟意没多解释,沈西风左手牵着钟意,伸出右手去问好:“您好,我叫沈钰。”
陈灿欠身跟沈西风握了个手,眼神在他俩身上扫了一圈,冲钟意点点头。
“就是他啊,你爸也跟我提过。你看,他对你的选择从来不会阻挠,说实话,在国内的家长里,对这事的接受度,远没你们想象的那么高。”
钟意拉着沈西风坐回到沙发上,语气不大好的开口道:“那我该感谢他。不过他对我母亲的感情,真没您想的那么深,我不会把他的骨灰带回去,我相信我母亲也不会愿意跟他同穴。”
说这话时,钟意垂着眼睑,神情漠然。
只有握着他手的沈西风知道,他此刻有多么的纠结,指尖不断地摸索着沈西风的手心,像寻求庇护的小动物。
沈西风伸开手指,与他十指相扣,牢牢地反手握住。
再抬头,沈西风看向陈灿:“叔叔,遗体的处置应当由家人来决定,请尊重钟意的意思。”
陈灿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劝钟意,劝到现在不仅没有半点进展,还来了个搅局的小子,终于有些憋不住火了。
他一口喝干了面前的咖啡,指着钟意斥道:“你这个孩子,就是从小被你爸妈宠坏了!现在都快变成白眼狼了!成绩好什么用?不孝!”
“请注意你的用词!”
沈西风霍然起身,把钟意挡在自己身后。
他微微前倾,逼视着陈灿:“不管你是谁,你都没有权利对人家的家事评头论足。钟意是什么人,不用你来评判。”
“我是谁?”
陈灿被气得笑了:“我还想问你是谁!我是钟意的教父!godfather!懂不懂?小时候钟意还在我手上尿过尿!半大孩子嘴上没毛的,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人了!”
他绕过沈西风的身子,继续用手指着钟意:“钟意孝不孝顺你问问他!民华这些年过生日,他有问候过一次吗?我们工作特殊,每年过年都是最忙的,别人家的孩子都会算好时间打电话,拜个年,说一声爸爸辛苦了,钟意打过一次电话吗?就今年除夕发了条信息,还是在怪他爸!”
沈西风眉头一皱,转身拉起钟意,搂着他往外走:“这事是钟意的家事,你作为外人说什么都不大合适吧。我们会把后事处理好的,你请回吧。”
陈灿没有跟上去,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狠狠地长吐了口气。
沈西风把钟意带回房间,见他面色很不好,忙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又热了杯牛奶端给他。
钟意眼神空洞地喝着,一张脸跟杯子里的牛奶差不多白了,往常如玻璃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