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没玩没了的采访,接着各校招生办的人轮番上门,打出车轮战的气势当说客。
钟意被缠得不敢回家,在酒店多住了一个多星期。
再出关的时候,又发现自己早已被媒体以“论寒门为何再难出贵子省状元竟是五星酒店常客”为题,大肆报道。
远在法国的钟民华终于在消息辗转了几天之后,知道了新科状元竟然是自己早就保送b大的儿子,一通电话打来,难得的端起了家长气势教训人。
好容易填好了志愿,高考环节尘埃落地,一回家,就被守在门口的金馆长押来了道馆。
钟意抬头看见那两道横幅,当场就有了断自我的念头。
好在当晚饭桌上涕泪横飞的金馆长,总算让钟意找回些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你说你这个人,保送取消那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说,自己背负着压力去考试……你聪明是聪明,可是省状元有多难拿,馆长我知道!知道!”
金馆长擤了一把鼻涕,又去拍钟意的肩,被他塌着肩躲过去了。
不过金馆长早喝大了,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
“是,我是没文化,听不懂你讲的那些星星月亮,可你也不能嫌弃我,什么都不告诉我啊?道馆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吃了道馆的米,就是道馆的人!你不能把我们往外撇!不能啊!”
“不能!”
早已趴下的李教练,诈尸一般地挺起身,红着眼睛吼了一句,又扑通倒下了。
金馆长听见有人附和,更来劲了,非要逼着钟意表态。
钟意只好敷衍着:“不嫌弃,不嫌弃,道馆是我永远的家。”
金馆长听了高兴了,把眼泪一抹,坐直了身子,商量道:“你看那啥,小秋也长大了,你俩也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彼此都知根知底,你看要不,去北京前就把事情定下来了?”
钟意瞥了眼不远处睡在馆长夫人怀里的二千金,年芳三岁的金秋小朋友,有明天就去登报跟道馆脱离关系的冲动。
不过报社不会接受他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在交涉无果的情况下,钟意开始了为道馆站台的生涯。
有关钟意的报道被打印出来贴满了道馆外墙;他的高考成绩,被放大十数倍,当门匾一样贴在‘诚道馆’四个字的旁边。
钟意的照片被做成人形立牌放在道馆门边,为了更加生动形象,腰带部分还拿了条真正的黑带给系上去。
结果不到两天,那条黑带就被人顺走了;不到一周,那个人形立牌也被顺走了。
在经历过了这么多的打击和羞辱后,钟意总算能带着一颗佛心来看世界。
他转身冲兀自叨逼叨的黄教练淡然一笑:“消协不管劳动合同纠纷,而且馆长给了我工资,广告也给了我的。”
黄教练哑然张大了嘴,冲着钟意转身离去的背影大吼:“给了多少?那个老秃驴怎么不给我加工资?我就不是道馆的招牌了吗?!”
钟意走到巷口的树下,总算接了点凉风。
他抬头,看着湛蓝无云的天际,蓦然想到,下次回宁州估计就是寒假了,这样清朗的夏日天空,怕要等明年才能再见了。
高考过后,故乡再无春秋,只有冬夏。
虽然这座城市里,再没有钟意的血亲,但还有他的家人。
金馆长的确给了钟意工资从他六岁进道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