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敦沉默片刻,道:“万岁已让人将祸首凌迟处死。”
“我不信!”玛尔屯氏神情癫狂,“甚么天地会,若真是天地会,万岁绝不会封雅尔甘一个侯爵。”
阿克敦苦笑,“这不是看在你我的情面上。”
“哈。”玛尔屯氏仰天笑的凄厉,“我的情面,我的情面……”
阿克敦直觉有些不好,他其实也知道害死自己儿子的人肯定不是甚么天地会。他甚至已经隐隐猜到凶手是谁,毕竟是天碧楼那种地方,不说知道谁动的手,至少天碧楼那天去了甚么人,以他的身份,要查出来易如反掌。然而正是知道,他不想也不敢再往下查了。
弄清楚又如何,看万岁的模样,分明是不想追究,再说就算万岁追究,难道还真能以牙还牙不成?若是琳布,鄂伦岱,甚至喇布都还有一丝可能,但若真是他猜的那样,那事情绝无可能!即如此,还是考虑活着的人罢,万岁把不该给的,能给的都给了,他们就得心甘情愿满心感恩的接下来。
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
女儿死的时候,圣祖给过恩典。儿子死了,换了自己一手抚养大的孩子做皇帝,给了更大的恩典,他还得一样的接啊。
可这个道理,以前玛尔屯氏能明白,也愿意忍,眼下只怕,忍不下去了。
阿克敦怀抱妻子,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模样,心头钝痛不已。
他倒宁愿,自己的妻子,是真的疯了。
玛尔屯氏哭过之后,到底还是回了宫,不过她没有去慈宁宫,而是去了养心殿。不仅去了,她还二话不说就跪在养心殿外。
魏珠吓了一跳,劝不起来人,唯恐玛尔屯氏有个闪失,忙进去出禀告。
苏景正在和吴臣、十三爷等人商议如何张氏姐妹一事,得知玛尔屯氏跪在殿外,他微微一愣后立即站起身朝外头走。
九爷跟八爷十爷交换了个眼色,悄悄朝外挪了挪步子。看一个个皇叔们将脖子伸的老长,吴臣叹了口气,也竖起耳朵来。
“姨母这是做甚么。”苏景想要扶玛尔屯氏起身,结果被玛尔屯氏躲了过去。他手停在半空有些僵硬,随即又温和道:“姨母可是有甚么为难的事,只管说与朕听就是了。”
玛尔屯氏抬头定定可看着苏景,“万岁,奴才只有一件事儿想求您。”
苏景难得被人看的有些狼狈,他负手道:“姨母请说罢。”
“奴才想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奴才的儿子。”玛尔屯氏看苏景嘴张了张,不等苏景把话说出来就重重在地上磕了一下,道:“万岁,奴才是做额娘的人。”
苏景想要说出的话就堵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他知道玛尔屯氏的意思当娘的人或许没办法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但谁不是凶手,当娘的一定清楚,所以,不要糊弄她。
这句话,玛尔屯氏曾经也对他说过,不过情形有些不同。就在扬州时,他初去书院,因满人的身份,因先生的看重,他被欺负,挨过两回打。他小心翼翼隐藏起伤势,但还是被玛尔屯氏看出来了。玛尔屯氏当时一边给他擦药一边说‘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当额娘的,孩子受伤,哪有不知道的。’
苏景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