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等阿克敦迎到人的时候,苏景已经走到二门。
“姨父礼。”苏景亲自从銮舆中出来扶起阿克敦,手一碰上阿克敦的胳膊,苏景立时察觉到上面原本硬梆梆肌肉都没了,散软的肉贴在骨头上,如同阿克敦消失了的气神。目光移向阿克敦斑白的发辫,苏景叹气道:“姨父还当保重自己。”
“奴才,奴才……”阿克敦已经说不下去了。
苏景装作没有察觉阿克敦哽咽之声,在院中扫了一圈,没有看到玛尔屯氏,“姨母如何?”
阿克敦反手飞快一抹眼,道:“才服了药,奴才就托大做了一会主,没让人告诉她。”
“正当如此。”苏景点点头,看到跪在人群里穿着孝衣的两个孩子,“这是舒鲁和舒宜尔哈?”
“是。”一说到孙儿孙女,阿克敦本就潮湿的眼睛差点又变的通红。不过他很快醒过神,惶恐道:“万岁,还请……”
“姨父何必如此。”苏景摆摆手,不愿意去屋中,而是朝舒鲁跟舒宜尔哈挥挥手,示意他们两个过来。
两个孩子怯生生的,还有些畏惧。
额鲁在阿克敦的示意下,赶紧将两个孩子牵过来,教他们给苏景磕头请安。
“起来。”苏景仔细打量过两个孩子,发现他们都生的不像雅尔甘,倒是十分像玛尔屯氏。苏景沉默片刻,抚了抚舒鲁的头,道:“你阿玛乃朕之表兄,照拂朕与幼弱之际,朕当还恩。自今日起,你便是我大清的轻车骑尉,世袭罔替。”
轻车都尉或许在大清二十七等爵位里面不算甚么,但大清的爵位,吸取前朝教训,除了早年封的铁帽子王,其余哪怕是亲王,也是要一代代往下降的。这世袭罔替四字分量就显得格外重起来。何况所有人都明白,舒鲁以八岁之身封爵,长大后凭借身份,自然有入朝立功的机会,那爵位就可以继续往上升。
这恩典给的,哪怕是阿克敦,都有些震惊,想要张口,然而看到伊尔根觉罗氏母族这边的父兄瞬间眼里迸发出的光芒,欲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想,便如此罢。原本他就一直担忧长子继承爵位,次子这一房却甚么都没有会引起罅隙。他从前想的,是以后寻机厚着脸皮在万岁跟前讨一个简单些的差事,他百年之后,才能让二房有个着落。可眼下,儿子都死了,他还谋划甚么,给孙子谋划?他已是坐四望五的人,早年军中服役,旧伤隐患颇多,哪怕这两年养尊处优的,身后拖着一个家族,又补得了几分元气?他信任长子,却不信任长媳。这个爵位,或许是二房最有力也无法被人夺走的依仗了。
可万岁今日亲自来此,又这般厚赏,怕不只是因探望姨母,缅怀表兄啊。自己的儿子甚么样,阿克敦还是清楚的,他自然明白,雅尔甘,无功无职,并不配天子走这一遭。
是为了那件事儿罢……
“奴才,谢万岁隆恩。”数息之间心神翻了几次的阿克敦带着舒鲁重重一跪,声音里却难听出多少喜悦。
苏景知道,阿克敦已经有些明白他今日的来意了。正是因为这份明白让苏景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假若阿克敦对巡捕房发生的事情也是心知肚明,不管他有没有试图阻止,他想要说服玛尔屯氏都比想象中更难。
事实也一如苏景所料。
病床上的玛尔屯氏虚弱的每说一句话喉管里都会发出嘶嘶的响声,就像是肺破了一个大洞。可当苏景试探的提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