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九郎就挺好的。这是你的名字。”&p&
“......”&p&
“睡觉吧。”&p&
话音落下,破庙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响。&p&
韩白衣这几天每天都在外面狩猎内府,即便以他的体质也很累了。&p&
破庙里,九郎闭着眼,发出平稳的呼吸声。&p&
双手枕在脑袋底下。&p&
如果......我不是御子,也不是九郎就好了。&p&
......&p&
地牢里,&p&
一身雪白深衣的结发老者端坐在牢笼铁栏面前,腰间别着一柄黑鞘太刀,刀锷上束着一条血巾。&p&
在栏杆对面的牢笼里,是一位黄袍独臂的僧人。&p&
正是佛雕师。&p&
他此时正端坐在地,单手合十,口中不知默默诵着什么,身上带着沉沉的暮气,以及......&p&
一股子说不出的邪异。&p&
隔着铁栅栏,两人面前各自摆着碗。&p&
里面倒满了酒。&p&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么”&p&
白衣老者开口,声音粗豪,却带着些许老年人独有的咽喉堵塞感。&p&
面上的皮肤已然不复光滑,垂垂褶皱间,点着几颗老人斑。&p&
这位老者,就是二十年前将苇名从内府手中夺走,被世人称颂为剑圣的男人。&p&
苇名一心。&p&
可此时的他,却没了平日里的豪迈,随着年月浑浊的独眼中,映出一抹说不出的疲惫。&p&
那是见到一位位老友相继离世的寂寞。&p&
“为什么,就不能等等呢”&p&
“我明明......已经斩过你一次了。”&p&
苇名一心握着腰间的爱刀,语气里却是说不出的悲伤。&p&
世人少有人知晓,曾经名声大噪的苇名众,在二十年里渐渐形同陌路,便是从剑圣斩断飞猿一臂开始的。&p&
或者说,是从飞猿化身修罗开始。&p&
虽然苇名一心从不为斩去老友一臂而感到愧疚,甚至还因为自己的人生曾有过斩修罗这一事迹而自豪,并骄傲的将这件事写进自己的独门秘籍里,但他却不愿意再斩一次。&p&
佛雕师也很清楚友人的顾虑,衰老的脸上露出洒脱的笑。&p&
“是啊,这次再化身修罗,大概就该死了吧。”&p&
“又要麻烦你了,一心。”&p&
苇名一心没理他,端起碗,大口的喝着酒。&p&
碗里的酒有大半洒到衣襟上。&p&
“咳咳。人老了,连喝酒都会不痛快。”&p&
佛雕师却是没碰酒碗,他出家多年,已经习惯了没滋没味的生活。&p&
酒,当然是想喝的。&p&
但现在碰不得。&p&
“出家了二十年,我雕刻出的佛,依旧未曾变。”&p&
“我心中的业火,也许只有在把灵魂一同焚烧殆尽之后,才会消亡吧。”&p&
佛雕师无奈的摇摇头。&p&
他刻了二十年的佛,共计七千三百七十三尊。&p&
皆为金刚怒目。&p&
业火焚身。&p&
只需要一个再轻微不过的引子,就会将他烧成灰烬。&p&
事到如今,只得自囚于笼。&p&
......自己苟延残喘的样子,还真是丑陋啊。&p&
当年的飞猿长叹一口气。&p&
只是想着自己那副疯狂的姿态,猿就会苦笑着摇他那颗光头。&p&
谁说剃尽三千烦恼丝,便没有烦恼了呢&p&
“我已经老了,哪怕是当年的我,为了斩你一手,也耗费了一身气力,更何况是现在。”&p&
“还是把这项重担交给年轻人吧。”&p&
苇名一心一口把酒喝干,拍拍手。&p&
地牢外面,转进一个身材高大,一身胴甲,腰别长刀,只余一条独臂的青年。&p&
“这是我的孙子,苇名弦一郎。”&p&
“你的最后一程,由他负责为你介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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