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辛叹了口气,他本来只想追问真相,可在琅琊面前,又忍不住想多说上几句:“日馋从生意惨淡到顾客上门,再到有了点名气,都是我一点一点干出来的。其中虽然耍了些小手段,但归根结底,我家的酒不兑水,我家的菜用料鲜,没有对不起客人。问心无愧之下,我自然在意自己的心血。它生意好我开心,它生意不好我会着急。至于你说的好玩不好玩,没有关系的,我既然开了这座日馋,就要把它做好,即便你天天来捣乱,我也只有再想法子,不会就那么半途而废。我小时候不敢做梦,更不敢奢求正经做人的滋味,可现在这些得失起落之间,便是人间滋味了,我不管酸甜苦辣,只要尝过便是快活。”
说完,梁辛突然失声而笑,摇头道:“你是个断灭凡情的修士,说了这些你也不懂的”修士也有自己的性格,有的爱说笑,有的易发怒,有的和蔼可亲,也有深沉严肃,不过无论他们是笑是怒,心境大都不会有丝毫变化,眼前的少女总是巧笑倩兮,可她在她心里,根本就不会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
随即梁辛顿了顿,把话题又拉了回来:“你来日馋捣乱,不会就只是纳闷我为什么开店这么简单的,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就请你坦诚相告吧。”
琅琊的表情,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清淡了,清脆的声音,得好像敲弹细瓷,悦耳动听:“我来日馋,自然还有别的原因,不过都等明天,东篱先生讲课之后再说吧。”说话之间,她又开心了起来:“这场大热闹,可不能错过去”
转眼之间,梁辛已经到铜川一个月零十天,明日,就是东篱先生公开讲课的日子
最后琅琊拍了拍双手,对着梁辛青墨点了点头:“走了,明天来找你们一起听课”
话音落处,身影已经没入了长街尽头。青墨晃着肩膀走过来,扛了梁辛一下,恨恨的说:“这丫头让咱赔了买卖,你不把她娶了就别叫梁磨刀了”
羊角脆郑重点头
第二天转眼而至,铜川第一次迎来饱学鸿儒在坊间开课,此处的居民虽然大都是商人工匠和兵户后代,可赶上铜川府头一遭被讲课,也都起了个大早,兴冲冲的赶来凑热闹。
还未到开课的时间,铁鞋大街上就已经来了不少闲人,梁辛心里挺憋屈,如果不是没桌子了,今天应该加卖一次早饭
琅琊脚步轻快,从长街的远处走来,离着老远就冲着梁辛挥手打招呼,路上的行人也谈笑议论,这位纤足少女接连几天在日馋请客,也成了铜川府的笑谈,认识她的人着实不少。
琅琊进了店堂,也不跟两位掌柜的客气,跑去厨房盛了三碗粥,捧出来一人一碗,三个人就站在日馋门口,一边喝粥一边等着东篱先生憨子和一群学子。
邻居庄不周挺有眼力价,招呼着宋恭谨一起,俩人给日馋里搬进来了张桌子,笑的挺客气:“坐着吃,坐着吃”说完,也自己跑到后厨去盛粥,梁辛和青墨都无所谓,羊角脆掰着爪子,都记下了。
卯时将过,辰时即至,终于长街尽头人群微乱,东篱先生宣葆炯,带着一众门下弟子远远走来
当梁辛再把目光拉回到讲台附近的时候,才恍然发现,就这么一转眼的空子里,大街周围,东一簇西一簇,多出了不少羽冠青袍,背负长剑的修士,正彼此微笑点头的打招呼。
放眼望去,到场的修士足足有数百之众
琅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小声对着梁辛笑道:“有不少可都是名人呢”
梁辛赶忙低声问道:“有没有东海乾的人”
琅琊随口答道:“东海乾现在自顾不暇,哪还有闲心管这里的事情。”
梁辛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疑惑,追问道:“东海乾怎么了”
琅琊充满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东海乾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梁辛和青墨一起摇头,异口同声道:“快说”
“我再盛碗稀饭去。”琅琊美滋滋的跳起来,跑向后厨
第四十三章 乾山之难
东篱先生宣葆炯缓缓登上了临时搭建的讲台,不过没有开始讲课,而是按照中土读书人的规矩,整肃衣衫,带领一种弟子忙忙叨叨的布置供台,一一摆放天地君亲师五座神位,准备拜礼。
憨子十一不干活,就站在东篱先生身后,肩膀上依旧扛着那个巨大的箱子。
琅琊在梁辛不住口的催促下,慢悠悠的开口:“四年前,东海乾的高人们不知发了什么神经,要在临海的峭壁上修建一座望天台。这座台阁的设计无比复杂,又地处险要,普通的民间工匠做不来,东海乾便通过两位国师,向朝廷要人来干活。”
大洪皇帝向往仙道,不敢怠慢,当即征召了大批能工巧匠和开山劳工,浩浩荡荡的发往东海乾,这个工程惹起的动静,比起五年前苦乃山开山破煞也毫不逊色,只不过曲青石和柳亦从未提过,梁辛自然也不知道。
琅琊总算把第二碗稀饭喝了个底朝天,这才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差不多三个月前,望天台初见规模。适逢吉日,东海乾的诸位长老率领弟子,到新台阁祭天,谁也没想到,轰的一声巨响,突然山崩石裂,望天台所在的整整半座山崖就此消失不见”
青墨愣了愣,愕然道:“怎么回事有敌人来袭一个神通毁了半个山崖”
琅琊笑着摇头,明眸皓齿在清秋时分摇起了一份春光:“不是神通,是火雷大洪火雷事后调查推测:趁着工程之际,有精通土木之人,测出了那片山崖十几个受力之处;有精通开洞之人,趁着工程之便钻洞挖山;还有掌管火器的大洪官员,将大批的火雷偷运到那里只等着东海乾众人齐聚望天台,便点燃了引信。至于这些人具体是谁,为什么针对东海乾,可都还没查到。”
梁辛的心中早掀起了惊涛骇浪,东海乾的崩山,与苦乃山的矿井坍塌如出一辙。
只要东海乾还在,青墨的头上就永远悬着一柄利剑,参与击杀南阳真人的三兄弟也难逃干系。梁辛当然知道他的两个结义兄长,都是胆大包天手段激烈之人,为了兄弟妹妹和自己,真要策划一场大爆炸也不是不可能,削去半座孤崖的同时,更一举端掉了大半个乾山道。
梁辛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就是自己两位兄长干的。
青墨压根就没想都这些,只顾着追问道:“东海乾的伤亡怎样”
琅琊眉飞色舞,好像说到了极大的开心事:“爆炸不算什么,但引起的山崩塌陷着实可怕,乾山道这下伤亡惨重,光长老就死了三个,伤了七个,四步以下的弟子伤亡更是不计其数出事之后乾山道掌门朝阳真人顾不得再突破玄机境,被迫出关主持大局,向朝廷兴师问罪,嘿,要不是铜川府的事情古怪蹊跷,我现在还留在皇城看热闹呢”
她刚说完,突然略带意外的咦了一声,笑道:“老先生干啥呢”
高台上,东篱先生已经摆放好了天地君亲师五座神位,却没有跪拜,只见老先生大步上前,抬起腿一脚把天字神牌从长几上踹了下去,同时嘴里大喝:“阴晴风雨全凭一己好恶,高高在上不理凡情,你懒得看我一眼,我又何必拜你”
东篱先生又对着地字神牌抬起了脚,犹豫了片刻又放下了腿,但还是伸手把这座牌位摆放到了一边,大笑道:“你倒是宅心仁厚,来者不拒,既养出了人畜食粮,也滋生了毒蛇猛兽,像你这种滥好心,和铁石心肠也没什么区别,不拜不拜。”
梁辛三人都又惊讶又好笑,走出饭馆挤进人群,羊角脆动作麻利,骑到了梁辛的脖子上,爪子牢牢箍住他的脑门。此刻的铁鞋大街已经人满为患,除了那些修士身边格外清静之外,就连墙头房檐树杈上都坐满了人,梁辛在头前开路,总算挤到了一个好位置。
而此刻东篱先生嘴角含笑,举起了君王神牌,全不当回事的一挥手,将神牌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啪的一声,木棱四溅,牌位粉碎。
这下所有赶来听课围观之人都齐刷刷的惊呼了一声,东篱先生砸天地神牌,最多大伙都当他发疯了,但也没人来管,可当众砸碎君王神位,便是藐视朝廷,不敬皇帝的大罪,从此全天下的差役捕快都要来拿他了。
而东篱先生还意犹未尽,指着地上的牌位笑骂:“人间帝王不思匡护人间,只一味想着修天悟道,我桀狂半世,岂会对着你磕头,反过来还差不多”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之中已经有好几处响起了大胆无礼逆贼等等叱喝,有公人打扮的官差,也有便衣探查的青衣密探,亮出官牌分开人群,向着讲台冲过来,要当场缉拿东篱先生。
东篱先生双目一瞪,对着冲来的差人断喝了一声:“退下”
其他人只觉得老先生的嗓门挺大,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可那些分散在四处的官差却如遭雷亟,身体颤抖了几下之后软到在地,就此昏迷。
东篱先生没再动亲师两枚神牌,而是带领着弟子,按照古礼一丝不苟的拜祭起来。有些胆小怕事之人见东篱造反,不敢再看下去,偷偷的溜走了。
铜川民风彪悍,又明白法不责众的道理,大多数人都还留在原地,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大感兴奋。
三五成群的修士们则面色清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左琅琊,右青墨,头上骑个猴的梁辛却总觉得好像哪有些不对劲,细细思索之下恍然大悟,来看热闹的人虽多,但近在咫尺的天策门却大门紧闭,没有一个弟子出来看热闹。
东篱先生总算做完了古礼,却丝毫没有开始讲课的意思,而是对着身后的弟子微微点头,轻声道:“摆上来吧。”弟子答应了一声,从背后的书篓中取出了另一只牌位,小心翼翼的把它摆放在长几上,东篱先生双膝跪倒,对着这个牌位重重磕头,沉稳而桀骜的老头子,在跪拜时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在台下的梁辛也看清楚了牌位上的铭文,一列金粉大字赫然正中:梁公一二之灵
天空艳阳高照,梁辛却只觉得阴风缭绕,他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先祖的牌位,更想不通东篱先生居然认识自家先祖梁一二,这么算起来的话东篱先生宣葆炯也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精
同时梁辛也恍然明白,东篱先生说过自己的眉宇气质,与他的一位故人相似,他老人家的故人,原来就是害的后辈沦落罪户,几乎永世不得翻身的梁一二
第四十四章 短调铿锵
东篱先生还没开始讲课,可这番拜祭就已经惊世骇俗了。藏在人群里的官差都被他一声断喝震昏,犹自未醒,其他人则兴致勃勃,低声议论不休。
一场大哭之后,东篱先生终于止住了悲声,缓缓的站起来,对着台下一众百姓拱手行礼,先自报家门,身后的一众弟子也一一上前行礼,一番俗礼之后,东篱先生终于朗声开口:“今日老夫讲课的题目,叫做仙祸这个题目之下,含着两层意思。第一,老夫要说一说,仙人为祸人间,可恶可恨可杀;第二”说着,东篱先生把目光投向在场的诸多修士,声音低沉了许多:“诸位修仙的高人,你们即将大祸临头”
说完,又仰天打了个哈哈,好像糊弄小孩子似的,对着一众修士摆了摆手:“你们莫着急,我先给铜川府的诸位父老讲过第一重意思,再来告诉你们,压在你们这些修士头上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大祸”
梁辛和青墨对望了一眼,这才知道东篱狂傲,这堂课竟然被他分作了上下两节,上半节课讲给平民百姓听,下半节将给一众修士来听
东篱先生在说完之后,对身后的一众弟子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开始吧。”
第一个弟子年纪很小,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走到台前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显得手足无措,紧张之下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嘴唇哆嗦着说了两句什么,台下有泼皮大笑着喊道:“说的什么,听不清,咱们可读不懂唇语”
东篱伸出手,稳稳按在了年幼弟子的肩膀,那个孩子急促的呼吸着,终于鼓足勇气,嗓音几乎有些嘶哑的叫道:“我是中州人士,爹娘祖上都是农民,日子过的虽然清苦,可也其乐融融,不成想我十岁那年,两群修士追打,把我家的村子夷为平地,爹娘用身体死死压住我,我才得以侥幸活命,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仇人是谁。”娃娃说着,眼泪噼里啪啦的向下掉,眼看就要大哭出来了。
东篱先生对着台下淡然冷笑:“在修士眼中,凡人就是蝼蚁,将心比心,你们在追逐逃跑的时候,脚下有个蚁,会小心翼翼的躲过去么死了,活该”
这时第二个弟子颤巍巍的走了上来,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看上去比着东篱先生还要老上二十岁,一边浑浊的喘息着,一边吃力的开口:“我是平遥州人士,自幼读书却学无所成,年老时开了间私塾,每日里教娃娃读书。市井之间的孩子,耳濡目染,难免学来些陋习三年前,一位急着赶路的仙长路过私塾,他老人家在半空急掠而过,滚荡着风雷着实威风,这时有个孩子不懂事,捂住了耳朵喊一句:妖怪王八蛋。那位仙长陡然止住了神通,冷笑道:这般年幼便口吐污言秽语,长大了也是个祸害说话之间一挥手,嘭,娃娃的头便爆开了。”
台下本来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可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忍不住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老年书生惨然而笑:“我实在想不明白,仙长他老人家自己也说这个孩子年幼,既然年幼就难免无知,说脏话应该惩戒,可老朽以为,罚他不许吃午饭,再打他二十个手心,也就足够了。嘿嘿,可仙长却不这么想啊。”
说着,老头子又把话锋一转:“我住的那个镇子,着实不怎么样,读书人少,习武人多,是有名的刁民之地,平白无故的死了个孩子,大人们都红了眼跟着也丧了命,整整七十三条人命这些人都是老朽的街坊邻居,有的请我喝过酒,有的和我赌过钱,有的跟我骂过架,还有一个借给我三吊钱我还没还,一眨眼的功夫啊,全都死了”
东篱先生再度冷冷的点评:“将心比心,你走在路上,突然看见一只蚂蚁冲着你摇头摆尾,耀武扬威,自然会一脚踩死它。死了,活该”
第三个弟子三十多岁,身材魁伟脸膛黝黑,说起话来嘎嘣脆:“我是东北黑龙州人,祖祖辈辈在深山老林子里挖野参,十年前我爹挖抓到一棵千年老参,那他娘的是无价之宝”
这个大汉唾沫横飞,越说越跑题,从人参的价值一直扯到了怎么挖参,直到东篱瞪了他一眼,他才恍然大悟,脸色转眼愤怒:“我们兄弟六个,连同老爹挖到了这个宝贝,笑的合不拢嘴,下山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住,要我们把宝贝交出来,我呸老林子里的人参客没有好惹的,更何况我们一共七个人,他才一个人,当下我们几个一拥而上,倒没想着要他狗命,只想捶他一顿出出气,没想到他是个修士。”
说着,大汉猛的伸手裂开衣襟,在他心口的位置上赫然蜿蜒着一道狰狞的伤疤:“结果不用说,我们父子七个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胸口一凉,全都趴下了,那个修士从我爹怀里取出人参,大摇大摆的走了,他们都死了,我没死是因为心脏长在了右面,这才留下了条性命。老子学生,学生想不通,他要是亮出修士的身份,我们哪敢造次,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得乖乖的把人参交给他。可他就宁可伸手杀了我们,也懒得也不屑对我们亮出身份么”
东篱先生在此点评:“将心比心,要是几只蚂蚁抗着个金元宝赶路,你还不是上去夺走元宝,蚂蚁要是不服,还不是一脚踩过去,难道踩之前还要报上姓名籍贯死了,活该”
第四个学生,第五个学生,第六个学生
东篱先生宣葆炯的弟子不多,全部加起来也就二十多人,每个人的出身都不相同,更是来自五湖四海,但都有一个共同之处:曾经深受修者之苦,身边亲友伤亡殆尽,只有自己侥幸活命。
每个人说完自己的经历,东篱先生都会以将心比心做开头,以死了,活该做结尾。
铜川府没有什么读书人,却不缺市井豪侠无赖泼皮,听着这些学子一个一个报上自己经历的惨祸,人人动容,再听到东篱先生只能用苛刻无情来形容的点评,不少人都面露忿怒。
这些人不敢直接去骂修士,可对老头子宣葆炯却不用客气,终于台下有个人,在东篱先生点评的时候,指着他破口大骂:“老匹夫,你怎么不死,你死了也是活该”东篱先生却放声大笑,他的笑声甫一出口,便陡然高涨,仿佛一阵煌煌天雷,毫不留情的夯入所有人的耳鼓。
大笑声中,东篱先生朗声说道:“不错,我也该死,因我也是个修天练气之人,只要是在人间行走,却不尊人间律法恃强自重,不把凡人放在眼中的修士,便统统该死”
说着,老先生突然换了一副神情,抬头之间,束住头发的书生巾霍然炸碎,满头花白的长发无风而舞,声势骇人,伸手怒指台下的众多修士,忿声道:“我该死,你们更活不得正邪修徒五道三俗一线天九九归一哈哈,你们这些忘根忘本,自以为是的修天之徒,出身人间却视凡人如蚍蜉蝼蚁,其实你们才是狗屁一团”
说到这里,东篱突然将手伸进怀中,摸索了片刻后,居然摸出了一小锭银子,随手抛给台下的梁辛,笑道:“掌柜的,买酒”
砸了神牌骂皇帝,震晕差官斥修士开课之中掏钱买酒,东篱先生,宣葆炯
五斤一坛的烈酒,封泥一碎便酒香四溢,东篱先生凑到鼻端嗅了嗅,大笑道:“十五年的老白汾,不错,不错”随即微微仰头,如长鲸吸水般,一口气喝掉了半坛,大大的打了个酒嗝,突然放声高歌:
“修仙修仙,酒色财气皆可抛,只因怕死求长生”
“修仙修仙,七情六欲除干净,父母妻儿臭皮囊”
“修仙修仙,修得己身忘天地,管你国破山河殇”
“修仙修仙,为金丹焚天煮海,为证道铁石心肠,只为一己之私,我去凡情凡心凡人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