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士喝了三碗酒,终于把嘴里的滋味冲掉,重新燃起好奇,开始问东问西。
“李少门主,能和我们说说这三个月你都在做什么吗”
李鼎勋细嚼慢咽,回覆时语气平庸,“睡觉。”
“在哪”
“海底。”
众人一怒视,海底睡觉
“哈,真有创意。”羽士讪讪的,“一直没醒过来”
“嗯,做了个长梦。”
“那您接下来企图做什么”
“探索外洋绝域,看看天地止境。”
老叟干笑几声,“贵客想去绝域,凭老头子的小船怕是力有不逮。”
“不妨事,某自会去的。”
他这句话一说,老叟脸上的笑容就轻快起来。
各人继续吃喝,一餐慢斟慢饮,喝了五坛黄酒,一坛烧酒。老叟捏词不胜酒力,招呼小妹回隔间睡觉,自己也在角落的床板上躺下。不多时,剑客说自己吃饱喝足,也逃到床板打坐去也。
桌布上,残羹冷炙,桌布边,两个男子继续饮酒。
羽士直勾勾地盯着铜锅下的丝丝炭火,手里还端着碗往嘴里灌。李鼎勋不紧不慢,吃一口酒,夹一筷子凉菜。
风暴后的大海清静地宛如死尸,咸腥的气息变调,似沉香混着腐木。
三个月。
……
无数的眼睛。
多到让人由衷感应晕眩、恐慌、恶心的眼睛,它们漫衍在漆黑里,它们漫衍在血肉上,在阴影荒原的枯骨林里,一切偏差,非偏差,一切本该有眼睛的,本不应有眼睛的。
这些都是幻象,李鼎勋走在半干不湿的泥地上,一重重的污泥吸附在脚底,干枯板结,污泥里尚有石子、虫豸。
行于不洁之地。
周围无处不在的眼球,它们发着很吝啬的光,完全没有照亮蹊径,而且似乎漫衍地异常匀称,让李鼎勋几近迷失了偏向。
走出这里,他知道,必须脱离。
每一步,都是一样的距离,似乎脚下有尺子丈量。
忽略那些眼珠的恶意,实在同行走在天穹上没有区别。
李鼎勋默然沉静着行走。
逐步意识到这行不通。
走一步如果需要半秒。
他的旅途已经比人类起源的历史都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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