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撑了几天,我累得厉害,才被千云戈催着躺下,便酣然睡去。再醒来,已是傍晚时候。
想起墨儿,我赶忙下地,三两步奔到里屋,只见个医者风范的人正细细捏着枚银针,在火匣子上烤了,搁置须臾,就要往墨儿太阳岤上没入。
“大夫”我吓了跳,大声叫道。
那人停下看我,有些不明就里。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千云戈起身过来。
“这是这是针灸”我问。
“正是。”那人答的自然。
“能治好么”我又问。
“十有八九,化了淤便可好了。”
“那”我还是有些心虚,知道千云戈必然会寻最好的法子医治墨儿,可看着那么长的针就要伸入墨儿头颅,我还是止不住害怕。
千云戈体贴地握住我的手,道:“放心,刘大夫自出师还不曾失过手,他肯相救,墨儿必是无事。”
我点点头,直把另只手也跟千云戈握住,才大着胆子,看那刘大夫为墨儿医治。
送走刘大夫,夜已深了,墨儿的呼吸终于匀称下来,脸上也多了些血色,看着是大好的迹象。
我在千云戈身边靠着,把我唯的血脉看个不住。
千云戈终于有些不满,推推我道:“都看这么半天了,还没够”
我不语,只觉的阵心慌。
养个孩子,说着容易,可单想想便觉得难了。
墨儿时不愿与我亲近,又是大病初愈,我这当爹的,到底收不收得住他这孩子脾气秉性,到现在也摸不透,他与我与千云戈到底能否相处得来还有这将来,他也该做个有出息的人,不管干什么,总不致辜负了自己和亲人亲人,若有日,他知道了我和千云戈是这样的“亲人”又会怎么想
真是过了千山还有万水,哪里的道路都不易行。
“销魂”千云戈扳过我,筹着眉道:“你是只看他不看我了我今天才从广陵回来。”
我焦虑刻,道:“云戈,你这辈子就没孩子了”
千云戈愣,道:“可不是。”
“你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
他打量我,目色凝重起来:“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好歹你也是均赫王爷,连个子嗣都留不下,也让人笑话”
“你”千云戈急竟狠狠捏住我的胳膊,疼的我险些叫出声来;“你少给我胡思乱想我要留子嗣,除非公鸡会下蛋,你给我生个”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努力挣开他。
“我胡说我看是你胡想你别把这些有的没的都往我身上安”
“谁往你身上安什么了我不过担心你百年之后没人尽孝,反正我有了墨儿,你你辈子断子绝孙”我说着,知道自己话太过了,便不再继续。
千云戈脯伏着看我半天,终于叹口气,无奈说道:“我百年之后不是还有你吗难道你不管我”
我有些心虚,哽着嗓子:“我保不住我还要比你早走”
“不许胡说”千云戈把拽过我,像听到大骇人心的事般,威吓。
我被他猛下子诧得不敢再说,对望着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
于是径自钻进他怀里,不无惆怅道:“对,你百年之后有我,我百年之后有你,咱们都有彼此了,还求什么”
“那墨儿他”他踟蹰着开口。
“我是他爹,养他爱护他是该尽的责任,可他的路也得自己走,难道我管的了辈子看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安心地说,这刻竟都足够了。
“销魂,有件事我说了我说了你不怪我吧”千云戈小心翼翼问道。
我觉着好笑,仰头看他,贼贼打探。
“你看我干吗”他显得心虚,却更没好声气。
“呦,不让看啊不让看刚才你勾我”我学着无赖,往他脸上摸去:“说,什么事儿,不然爷爷我饶不”
“你”他恨得几乎把我压在床上,碰着墨儿,竟闻到低低声;我扭头,只见墨儿皱了皱眉,副梦里不满的样子。
我们忙收住嬉闹,合身看去。
“厄澜和维寒明日要来郡州看你”半晌,千云戈终于说道。
我愣了片刻,扭头看他,奇怪的,竟不似从前那么排斥了;于是漫不经心道:“来就来吧,反正我这院子再多住几个人也不挤。”
千云戈痴痴笑了
总觉他笑得不怀好意又辨不出什么
瞪他
瞪他
再瞪他
终于不屑于故,冷哼声
番外3
忍折衫鸿已没
凤尾龙香拨,自开元霓裳曲罢,几番风月
最苦浔阳江头客,画舸亭亭待发。
记出塞黄云堆雪。
马上离愁三万里,望昭阳宫殿孤鸿没,弦解语,恨难说。
辽阳驿使音尘绝,琐窗寒轻栊慢捻,泪珠盈睫。
推手含情还却手,抹梁州哀彻。
千古事云飞烟灭。
贺老定场无消息,想沉香亭北繁华歇。
弹到此,为呜咽。
-------赋琵琶
宝蟾红鲤嬉,更暮白涟漪乖俊,黯泄风情。
独坐画栏英姿惋,胜世靡惆何染。
峰眉敛犹握狰延。
踏碎鬼圃恨还绵,看残枝,不过轻空浅,今夕断,更长攀。
无处堪叹落长衫,此身卑未敢染指,却铭永眷。
梦里依稀人幽厌,不忍玉魂微怨。
解衾寒知是夜晚。
仍当心骨合君偏,宁自折腰成全逍遥。
云飞扬,子午天。
午扬衫头回见他,是在孝尉帝二十三年的中秋花宴上。
那时,午扬衫是平安王爷千云汀的清客平安王爷的清客,当得都不简单,平安王爷好男色。
午扬衫很清楚自己的境况,平安王爷风流成性,虽不薄幸,也不长情。
他非倾国倾城,二非风月池中尤物,三非才智超群独领风马蚤,不过靠着床地间讨好谄媚博得龙子时之欢,这样的机会,不狠捞番日后只怕再没如此幸运。
本来靠着这层关系,处心积虑来参加中秋花宴的午扬衫没有料到此行,竟陡转了生。
或许不遇着,此生也好不到哪里,可遇着了,好不好,他却再无法评说。
孝尉帝的五王子,皇上最疼的小儿子,也是后宫最有威信的怡芳妃的亲生子唯铭王爷,千云淇。
午扬衫见那人,眼睛便再挪不开。他惯于风月场中厮混,哪里信什么情定三生,但看见千云淇,他便知道,这个人,必是他此生的劫。
想着费些周转,好与那人相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