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如当年无心一句,安夫人至今才明白。“原来如此。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妹妹,是你看得比我透彻。怎么样的家,就会养出怎么样的孩子。孩子长大之后,就会成就怎么样的社会。天堂或地狱,早在一家家之中决定了。”
“不敢当。”霍三娘以为这句妹妹说的是她。
安夫人也回过神来。叹息一声:“若父亲似你这般,用人不疑,钱将军哪里会落得这个下场?这些年两家又怎会闹得如此不堪?我也不会落入如今这狭缝之中。”
忽地想起一事,偏头问她。“三娘,二娘生了儿子还是女儿?”
“喜得麟子。不幸难产。”
“真的是难产吗?”
“这,”
“哈哈哈!”安夫人近乎疯狂地笑。完全失去了往日端庄的仪态。笑过,扭转头的瞬间,霍三娘看见她眼角挂上的泪水。
“三娘,你看着吧。我如今怎么样你日后也会怎么样。宁安也好,宁霍也罢,一样的可悲。呵呵哈哈哈~”
“安夫人,我相信阿升。”霍三娘眼里坚定的爱意让安夫人羡慕。
“你已经做出了决断。真好。我羡慕你。羡慕你没有与谁人一起把星月当作太阳闹出笑话,羡慕你余生都没有心猿意马,羡慕你不懂何为爱也就不去求,羡慕你,活得如此简单。”
“夫人你饿不饿?”
“~”
“我去给你拿些点心过来。”
霍三娘这是要自己出去给安夫人一点时间独处。毕竟,丈夫刚死,儿子被刺杀未遂,又有安宁两家恩怨。任谁都要一个安静的时间,在这团乱麻之中歇息一口气。
“做你拿手的柚子皮蒸□□,我想尝一尝。”洗切杀鸡这功夫都能熬到天黑了。安夫人也懂。
“看护的事情?”
“我让一清二白陪我。”
“那媳妇儿现在就告辞了。”
“三娘,只说告辞就可以了。”
“是的。告辞。”
又少了谦称,麟子又是什么鬼!是麟儿啊!这个三娘真是的。还给我握拳!安夫人扶额,问刚进来的人。“一清,谁教三娘礼仪的?重新教!”
刀上有莲花堂的花纹。安家内部意见不一。激进派要开战。保守派直接推出那个夫人了断这事。
推开那座旧洋楼,杨阳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蠢到用刻有祖传花纹的刀复仇。
看着天花板那被尸体绷紧的白绫,杨阳想起来宁日跟他说过的日昌入会教条:要断绝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死循环最好的办法是斩草除根。七娘也明白复仇的后果,但是她放不下。日昌当年杀的何尝不是她的至亲?
“冤冤相报何时了。”杨阳在头顶那失血苍白的足尖下踱来踱去,把这句话反反复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