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京城了,他一出动,肯定有事情,绝对不是来羊城一日游。还有总后的人到现在也不清楚究竟是谁要陪同古老,这事怎么看怎么都透露出蹊跷,我怀疑,可能是微服私访来暗中调查我……”吴晓阳小口喝了一口路易十三,回味了片刻,又说,“小心无大错,你也收敛几分,别正好撞到人家的枪口上。”
“一个快死的老头子,怕他做什么?爸,你也真是,老古头现在还算什么?无官无职,就是一个糟老头子,他还有什么影响力?”
“话不要这么说,古老在军中的影响力,现在还是大得惊人。他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能放松。不管怎么着,都要给他留几分面子。”吴晓阳脸色阴沉,和窗外阳光明媚的天气正好相反。
“索性连老家伙一起收拾了。”吴公子还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反正夏想不但黑了皇家酒店,还连我的远见国际贸易公司也敢动,我不灭了他,我不姓吴!既然老家伙吃饱了撑的要来羊城耍威风,我就老少一锅端了,省得一个个解决太费事。”
“我警告你,不要再惹事了!”吴晓阳板着脸说道,“和夏想的帐,总会一次算清,现在先让他得意几天,等古老一走,我会亲自出手。你最近消停几天,随便找个地方去散散心,避避风头。”
吴晓阳虽然一本正经,而且还很严肃,但他的严厉在吴公子面前不起任何作用,吴公子索性也不和吴晓阳争执了,摆手就走:“行了,听你的,我出去玩几天,省得市局的一帮疯狗万一发疯乱咬人,以涉嫌走私为由,传唤我去接受调查,不就把你的脸面都丢尽了?我走了,你别担心,我决定忍几天。有一句话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其实吴公子心里想的是,君子报仇,十天都晚。
吴晓阳太了解吴公子了,知道吴公子说是不闹了,其实就是说说而已,肯定还要背着他背后折腾。等吴公子一走,他就拿起了电话:“启顺,最近几天公子心情不好,你跟紧点儿,别让他了。古老可能要来,到底什么时候来,也说不好,小心为上。”
“是,司令,我明白。”施启顺正在办公室审批一笔采购,正好吴晓阳来电,他微一迟疑,还是说了出来,“司令,公子想让军需采购的时候,从皇家酒店走手续……”
施启顺知道吴公子成事不足坏事不余,如果不把他说的事情放在心上,他肯定会在吴晓阳面前说坏话,吴晓阳又最是护短,所以,施启顺还是提了一提。
“公子跟我说了这事儿。”吴晓阳微一沉吟,“皇家酒店正在被羊城方面调查,等风声过了再说。”
施启顺知道吴晓阳是默认了,不由暗暗摇头,吴司令太纵容吴公子了,什么都由着他胡来,军需采取这样的大事,也让吴公子胡乱插手,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虽然对吴公子微有不满,但在对待共同的对手夏想这件事情上,施启顺还是和吴公子有共同语言,同仇敌忾。
忽然想起了什么,施启顺一惊:“司令,古老来羊城,是不是想运作许冠华担任岭南军区政委的事情,许冠华一旦担任了岭南军区的政委,肯定会进入岭南省委常委会,到时候,岭南省委就水泼不进了……”
吴晓阳也是一惊:“还真有几分可能。我再和军委通个电话,问一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问题就复杂了。”
……问题果然复杂了,复杂的不仅仅是古老的到来,还因为吴公子的冒然还击!
……
任昌几次想要夏想当面理论,却几次压下了念头,最终满腔气愤和火气累积的结果就是,他要进京告状!
要是在齐省,夏想如此出手挤兑,早有人直接上门和夏想吵上一架了。任昌有吵架之心,却最终熄了心思,全因他和林双蓬之间的一次会谈。
在任海宝被市局带走之后,任昌坐不了住了,第一时间来到市委,直接闯进了林双蓬的办公室。
任昌比林双蓬排名高,虽是部长,也是省委领导,林双蓬起身相迎。
“任部长……欢迎,欢迎。”林双蓬热情地迎到门口。
“双蓬,怎么回事儿呀?”任昌自认和林双蓬关系不错,认识多年了,又同是岭南人,说话就随意了许多,“海宝一向安分守己,他的皇家酒店三年了一直是省委的定点酒店,刚不是定点就出事了,栽赃陷害不要太明显了。”
林双蓬本来一脸热情,任昌话一说完,他就迅速收敛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认真的神色:“真有栽赃陷害的情况?我打电话问问,绝对不能出现冤假错案的情况。”
林双蓬越严肃越认真,任昌就越心寒越失望,因为林双蓬公事公办的态度就说明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他在皇家酒店的事情之上,是中立的立场。
就是说,只要事实清楚,市委不会干涉市局的办案。但问题是,皇家酒店有没有问题,任昌心如明镜,他找林双蓬就是想疏通一下,让林双蓬高抬贵手。
林双蓬认真负责地打了一个电话,打完电话后,一字一句地对任昌说道:“任部长,我问了问民新同志,民新同志说,案情重大,他会亲自主抓此案,一定会公平公正地审理案件,他用党性向我保证,不会出现栽赃陷害的情况,请任部长放心!”
向民新是羊城市委常委、政治委、局局长。
放心,放个狗屁心!任昌从来没有如今天一样对林双蓬年轻而充满活力的笑脸如此厌恶,因为林双蓬在他面前大摆架势,又热情欢迎,又公事公办地打电话,表面上很重视他,实际上明显是敷衍了事的态度,就让他心中无比沮丧加失望。
什么时候林双蓬也和夏想穿一条裤子了?不应该,林双蓬和夏想应该没这么快走近,也没听说他和夏想原先就认识,任昌不解归不解,有些事情就算关系再熟,也不能问出口。
但还是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双蓬,你看,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也没向你开过口,今天我就拉下老脸,向你求个情……海宝的事情,能不能……”
“任部长,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案件由民新一手主抓,我作为市委,不能干涉市局的办案。要相信民新同志的党性,要相信市局干警的原则性……”林双蓬一本正经地和任昌打官腔。
任昌终于忍无可忍了:“林,谢谢了。”
送走任昌,林双蓬的秘书崔玉信不解地问道:“领导,您常说,但留一线也好日后相见,怎么一线也不给任部长留?”
林双蓬眯起眼睛,一边拨出一个号码一边说:“刚刚省委放出了风声,林康新、秦荣友和乔新风三人拟定为红花市委副人选,就证明了一点,夏要的不是任海宝和一家皇家酒店,而是……”
“是什么?”
“是一些人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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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八 天高云淡 第1815章 两处出击,剑指一处(第三更,求月票)
第1815章 两处出击,剑指一处(第三更,求月票)
崔玉信跟了林双蓬三年了,头一次见到林双蓬眼中寒光闪过,他吓得一激灵,差点失手打落手中的茶杯。
“任部长的人头?”崔玉信没忍住,还是多嘴问出了口。
“少说话,多办事。”林双蓬批评了一句。
“是,是。”崔玉信连连点头,“领导要打电话给谁,我来打。”
向来秘书为领导开路是惯例,崔玉信就伸手去拿电话。
林双蓬已经完成了拨号,挥手让崔玉信出去:“我给夏打电话,你还不够资格。”
崔玉信接连吃了批评,反而嘿嘿地笑了,笑完之后,转身出去,悄然带上了门。领导骂上几句是好事,不骂的话,就等于是被判了死刑。
不过崔玉信还是有点不相信林的话,心想夏初来岭南就想杀人立威,是不是下手太狠了?别看任昌只是省委部长,但也是实权人物,他的门生可是遍布岭南。再者夏故意招惹吴公子,不怕吴公子疯狗一样咬个没完?
崔玉信并不看好夏想的前景,也对林对任昌的漠然态度有点不满。任部长都低声下气了,林还一点儿也不松口,太不近人情了。
崔玉信并不知道,林双蓬在和夏想的通话时,恭敬十分,态度和对待任昌时截然不同。
……
“夏,我是林双蓬。”林双蓬先自报家门,“能不能请夏抽出几分钟宝贵意见,我想汇报一下皇家酒店的案件进展。”
刚刚还对任昌说他不方便过问案件,转眼就主动要向夏想汇报案情进展,林双蓬的两面表现证明了他是一个聪明人,而且还是绝顶聪明,因为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从陈皓天提出专项行动并宣布夏想负总责的一刻起,林双蓬就敏锐地意识到,从此夏想在岭南的一举一动,都将是陈皓天旨意的具体体现,就是说,陈皓天得夏想之助,权力下放,将会将目光放眼岭南之外的全国大局,而夏想得陈皓天的默许,将会成为岭南名义的三号人物、实际上的一号掌权者!
再形象地形容就是,夏想虽然只是副部级干部,因为有陈皓天力挺的缘故,再加上他背后的家族势力的支撑,他是国内唯一一名敢拿副部级干部开刀的省纪委。
林双蓬对夏想的处境有一个更贴切的比喻就是——可代为部分行使政治局委员权力的省委副!
林双蓬更清楚的一点是,专项行动虽然是以“三打两建”为主旨,但本质核心内容还是反腐,而反腐的话,最好的切入点就是红花市腐败大案。随后发生的夏想按下省委组织部的红花市委副的提名,再从省委之中传出有三名人选入选红花市委副拟定名单的消息之后,他就更是眼前一片光亮,对整个岭南局势看得更加透彻了。
关键时刻,站队很重要。林双蓬不是向夏想靠拢,而是要在大风刮起之前,先站进避风港,以免被风吹得闪了腰。
夏想对羊城市委很配合省委的工作,大感满意,也知道林双蓬是一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不用费力气:“林,你好。有时间,林汇报工作,必须要有时间。”
夏想的态度很亲切,甚至可以说很有诚意,林双蓬心里也十分受用。
简要汇报了一下案件进展,无非是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市局会依法办案,如是等等,并无新意,也暂时没有定论出台。
结果不重要,态度很重要。
态度决定结果。
放下林双蓬电话,夏想欣慰地笑了,皇家酒店的事情,成功地打开了局面,整个局势就此豁然开朗,而林双蓬的态度也让夏想十分满意,就证明了一点,岭南省委之中,不乏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皇家酒店只是在打外围,起分化和警告的作用,红花市委副的人选提名,是内部纷争,以两桃杀三士之计,行挑拨离间之实。虚虚实实,两处出击,其实最后还会合二为一,剑指一处。
夏想刚想了一会儿事情,电话就响了,接听之后,竟然是林康新。
林康新向夏想汇报一件事情:“夏,任部长刚刚通知省委办公厅,他有事情要进京一趟,现在已经登机了。”
任昌早不进京晚不进京,偏偏现在进京,有何用意?还没深思其中的环节,就听林康新又说:“任部长是从市委直接去了机场。”
夏想心中蓦然一亮,从林双蓬打来电话汇报工作联想开来,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联之处——任部长在市委没有称心如意,一气之下进京告状去了。
随他去,夏想无谓地笑了。
不过……比起任昌进京告状更让他感兴趣的是林康新的主动来电,任昌向省委办公厅打了招呼,没有通知刘金南,却通知了林康新,就说明任昌认为林康新可信。林康新完全可以拖到晚上再汇报,也可以不说出任昌是由市委直接去了机场。
细节决定成败,细节也决定立场,林康新积极主动地汇报请示,虽说不能就此判断他已经靠拢,但至少态度大有松动。
……
也不和是谁放出的风声,红花市委的人选由原先组织部拟定的二人,一下又增加了三个,变成了五人之多。从来没有过一个市委副的位置有五个人选的时候,省委不少人都在议论,将简单问题复杂化,是为了获取利益。将复杂问题简单化,是为了解决麻烦。
现在问题复杂了,麻烦大了,怎么解决是好?
风声一转,又有人说,组织部的人选提名被夏否决了,现在只有林康新、秦荣友和乔新风三人有望担任红花市委副,但到底是谁,组织部还没有进行考查和对比,夏也没有进一步指示精神。不过据说夏想比较看重林康新,因为林康新和夏关系最好。
但随后又有传言说,夏又侧重秦荣友了,因为秦荣友特意拜访了夏。
风头又一变,又说夏其实已经内定了乔新风,说是乔新风本是西省人,和夏攀上了老乡关系,而夏最重情谊,天平就向乔新风倾斜了。
总之,省委之中的传言忽东忽西,没一个准信,不但让三名当事人如坠云雾,也让省委组织部长池永丽不知该怎样处置,索性就放手了。
池永丽虽然做了多年的组织工作,但一开始并未看出夏想到底看中了林康新三人哪一点突出,直到司英来到她的办公室,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两桃杀三士!”她才恍然心惊,不由十分叹服夏的手腕之高,确实让人防不胜防,一不留神就被绕了进去。
就在任昌飞向京城的第二天,陈皓天终于京城事毕,飞回了岭南。
陈皓天一到省委,就和夏想见了一面。
夏想迈入陈皓天办公室的时候,夏生楠的态度比以前好了几分,不过还是淡而无味的客套,热情之中透露着疏离。夏想才不以为意,他也知道不可能人人对他都有好感,夏生楠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对他似乎大有成见,他不会在意,也不会追究。
只要夏生楠不离间他和陈皓天之间的关系即可,只要夏生楠做好一名秘书的本分,一切就好说。
“任昌跑到京城,告了你一状。你猜不到他在谁面前参了你一本?”陈皓天的京城之行应该有些收获,心情很不错。
夏想还真猜不到,以任昌的级别,接触不到政治局常委,充其量是政治局委员,但如果是关键的政治局委员,也会为他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
陈皓天等了片刻,见夏想答不上来,笑道:“是齐高峰。”
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宣部部部长齐高峰?夏想还真是小吃了一惊,倒不是他认识齐高峰,恰恰是他不认识。不认识也没关系,也不至于吃惊,而是因为齐高峰正是他所担心的关键的政治局委员。
今年65岁的齐高峰,也是入常的人选之一,他的年龄距离入常的红线还差两年,据说入常的可能性极大。
如果齐高峰真是任昌的后台,那么他出手拉下任昌,可就等于直接得罪了一名未来的政治局常委!
陈皓天自然看出了夏想瞬间的表情变化,微微一笑:“不用担心,任昌和齐高峰的关系没那么近。”推开窗户,他又指向外面的景色,“风景岭南独好,夏想,任昌的事情你放心大胆地去做,任何时候,惩治贪污腐败都是中央不变的方针。你肯定没有在南方生活过,羊城的春天,一定也会是你一生之中最难忘的一个春天!”
想不到陈皓天也有诗意的一面,夏想欣慰地笑了。
回到办公室,夏想刚坐下,唐天云就神色紧张地进来,手中拿着一个信封:“夏,有情况……”
“什么情况?”夏想随口一问。
唐天云平常是沉默寡言,但在沉默寡言的背后,也是出奇的冷静和理智,今天的慌里慌张是第一次失态。
“恐吓信!”唐天云递上一封已经拆口的信件——替领导拆信是秘书的日常工作之一——信封上面写着“夏亲启”,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信纸,信纸里面包裹着一个黄澄澄、圆溜溜的东西……
一颗崭新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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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唐天云会吓得大惊失『色』,原来是真材实料的恐吓信!
夏想却没有一丝慌『乱』,他曾经勇往直前搏击过滔天洪水,也曾经赤手空拳和亡命之徒对峙,甚至还被军方带队一路从南向北,追杀千里,他从未退缩过,今天,只不过是一封并无新意的恐吓信,在他看来,再平常不过了。
国家领导人都有人想暗杀,何况是他!
夏想伸手拿过子弹,很新,也不大,不过一粒花生米大小,就说:“天云,五四的子弹,威力不小。”
唐天云不明白夏怎么一点也不害怕,还镇静自若?
敢向省委副寄子弹,是十分严重的政治事件,应该让国安部门好好调查,找出黑手将其绳之以法。他正在开口说什么,夏想却轻轻地将子弹一扔,拿起了信纸。
信纸很厚,上面是打印的字体,密密麻麻排满了五六张纸,上面是夏想的简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