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义上的姊妹,究竟是不是真的家人呢?梁聿琳始终想不透这一点,只是对於叶梓妍的出现,当年的她不知道该做出什麽反应才好。——因为亲戚都说,她是扫把星。
忘了是什麽时候,有天父亲要她换上一身黑的裙子,甚至翘掉了钢琴课,父亲说,要去上香。
她问是谁,父亲说是同事,顿了顿後,又改口说是同学,一个旧友。
年初外公刚过世,梁家有钱有势,丧礼是个大排场,七天七夜办得极尽称头,那时的梁聿琳以为丧礼都是如此,却在踏入叶家时,止住了脚步。
冷清,这是那时的她第一个想到的词汇,似乎,不足以形容这样的清贫。
除了她与父亲,没有其他人来上香。
「来,给叔叔上香。」父亲握着她的手,走到了灵坛前,她抬头看了看,照片里的男人长得相当好看,而且笑得灿烂。
跟父亲不一样。
父亲不太爱笑,因为父亲说,自己笑起来不好看,久了便不笑了。遵循父亲的指示,她插香合掌祭拜,父亲走到一旁与一身白衣的女人说了几句,女人便痛哭流涕了。
「谢谢你这几年都在接济我跟弟弟。」女人哽咽道。
「没什麽。」父亲搀扶起她,四处张望:「那孩子呢?他留下的女儿呢?」女人这才啜泣着走进屋内,很快地,脚边便多了一个白皙的孩子。
父亲蹲下身,握住女孩的手不知道说了什麽,只见女孩摇头後又点头,蓦地看向比自己高一些的梁聿琳。
不知为何被女孩这麽一看,梁聿琳也跟着紧张了。
最後,女孩只是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那一刻,梁聿琳的胸口彷佛被轻轻一扯,说不出的感觉梗在胸口不上不下,她只觉得,眼前的女孩是这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人。
「聿琳,以後,她就是你妹妹。」
梁聿琳错愕。
「她叫叶梓妍,记住了,以後你跟她就是一家人,要替爸爸好好照顾她,知道吗?」
年纪尚小的二人彼此相视,梁聿琳感觉冲击,自己独生女娇惯了,忽然多了一个『妹妹』,梁聿琳多少有些排斥,却看着叶梓妍傻呼呼的笑容,心里顿时融化了一角。
「姊、姊姊?」
梁聿琳一怔。
她说不出那是什麽感觉,一丝暖意如条蜿蜒小河流淌过心坎,顿时暖了四肢百骸,她有些促狭,却笑了。
只是那时的梁聿琳并不知道,有一天,她竟会痛恨起这样的称呼。
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妹妹、一个陌生的称呼,比她大上几岁的梁聿琳很快的接受了这样的关系,小孩子的适应力总是比想像中来得快。
岁月如梭,横冲直撞的青春期很快的来临,从两个窝在一起睡的孩子,到後来分房各自拥有一块小世界,仍时不时的与彼此摩擦相撞。
我们总是在最不懂爱的时候奋不顾身,在懂了爱以後却不敢再全心全意倾心一人。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那份相知相惜的手足之情渐渐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始终寄人篱下的叶梓妍,始终走在前拉着她向前走的梁聿琳,两人走过一段又一段磕磕绊绊的旅程,不知不觉中,两人便牵起了手。
是念t大的时候吗?梁聿琳恍惚地想,似乎就是那时,父亲倒下了.......然後父亲说,他觉得那男人不错,梁聿琳一怔。
「我希望你能与他共度後生,他是值得托付的男人......我很贪心,还想看看我的孙子孙女......答应我,好不好?这是爸爸最後的愿望了。」
最後的愿望,五个字重击梁聿琳的内心,她放不下叶梓妍,却也无法忍痛让父亲难过。
於是,她做了此生,最荒谬的决定。
「形婚?梁聿琳你疯了吧!」那是有记忆以来,叶梓妍第一次对她发脾气。「那我怎麽办?你成全了每个人,唯独辜负我!」
「这只是一时的!」梁聿琳拉住她:「求你,等我父亲走了後,我会离婚,再回到你身边,好不好?」
即便她低声下气了,叶梓妍仍然无法接受。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多多少少对那男人也有好感?是不是?」
梁聿琳僵着脸,不发一语。
也许是良心不安,又或许是她真害怕叶梓妍会因此离开她,最後,当男方向她求婚时,那一刻,她拒绝了。
可是第一步错了,之後什麽都错了。
她以为是悬崖勒马,却是万劫不复。
她怎麽也没想到,叶梓妍最後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报复她——她跟他上床了。
而且,是她勾引他。
比起把持不住的男人,梁聿琳更感到心寒的,是选择用这种方伤害她的叶梓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