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控诉,津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她自认不是善类,但也不需要挫败他人来提高自己的价值,更无须向别人证明什么,那没意义,就像莫狄纳告诉自己的,相爱是她俩的事,重要的是自己心里的认定,不用受别人的舆论影响。
看津越走越远,鸾月下了重话:左翼魔君一死,马上攀上骨垩王
终于,女子背影停驻下来,鸾月唇角勾起得意微笑,她就不信有女人不在意名声被当众污辱唯有留住对方,才能吵得起来。
桀没死津转过身,痛彻心扉吼道:他很快就会回来了拜托别再死死死的咒诅别人
误踩猫尾,这个回应并非预期,鸾月咋舌,美丽的脸蛋上带着犯错的愕然,却拉不下脸道歉。只能硬着颈项坚定自己的正派立场:那那好,我正想问你一个好的伴侣能帮助自己的丈夫夺得更多优势。你认为自己有何优势帮助自己的丈夫
我没有想很多,我只是在乎他们,想陪着他们。津揉着太阳穴,努力平复情绪:论是桀还是莫狄纳,这段感情我也还没有想清楚,我希望桀平安回来后再好好厘清。
你太不了解垩男人了。你可以掰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替自己的愚昧撑腰终究改变不了现实鸾月嗤哼一笑:他们将所有攸关生存的利益都摆在最前面,在这里,巩固自己的力量才是王道,没了能力,就没了一切,包括性命。女人在利益前又算得了什么
我不认同你的话。津深吸口气,尽可能表现出理性讨论的立场:人的价值,不应该由利益衡量。利益为人存在,但人却不是为了利益存在,更无关性别。
鸾月眨着圆亮大眼睛的看着她,就在津以为对方醒悟了什么时,鸾月以近乎尖叫的声音说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还是坦纳多人都这么蠢
没有助长伴侣优势的女人就没有用她清了清喉咙,摊开手掌冒出一颗紫红光球,转为温柔的态度:像我,我不但爱莫狄纳,更有独特的能力,可以帮助他扩展事业版图,成为最强大的助力。还有还有,我的家族背景,只要骨垩族和月族联手,必是如虎添翼。
你把感情说的好生硬、好公式化津感到一种鬼打墙的战栗,对于这种说着诡异论调,却能理直气壮的心态,实在吃不消
怎么会总比口口声声喊着爱,却一点帮助也没有来的强。鸾月冷笑,话锋一转:我了解莫狄纳,我和他在一起八年了他的个性温和善良,对自己的兄弟讲义气。
津心里暗自嘀咕:“莫狄纳哪里温良了”
莫告诉我,上回婚竞,因为赴宴路上在溪边救了你,时间急迫没及先将你送回去营区,于是带来月族。对于期间所发生的事,他认为是自己没有妥善照顾好血爪的伴侣,觉得自己失责,对你很愧歉,而负起责任。鸾月垂下眼帘,一副受伤状:我希望你不要再拆散我们了
啊嗄怎么转眼之间自己就成了坏人,津觉得头开始痛了起来:我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不要以为你们之间有了亲密关系就很了不起就算性器能让两副肉体产生连结,也不会是最亲密的两人。因为人之间的距离在心,而不是肉体。鸾月把满心不顺的情绪都对津宣泄:呵呵呵,你可以欺骗自己但是现实环境不会因为你的自欺,就不发生问题你有没有搞清楚搞清楚了就应该拿出智慧帮助莫狄纳,而不是继续固执的待在他身边。
“唉,不该留下来和鸾月认真的,真不知脑细胞死了不少。”津虚脱无力的走在回去寝室的路上,她不担心莫狄纳对自己的心意,但却对于自己能给伴侣多少实质帮助这件事相当在意。犹记得,那天莫狄纳枕在自己腿上,满脸疲惫及烦恼的样子,好想帮忙,却好无力,这种感觉,津已经厌烦了,它在自己身上太久,自从到垩领以后。
无意识的绕了一条自己平时不会走的路线,在经过一间骨室时,听见有人的对话回荡在幽静廊上。
白昼,不是我不愿意支援你王已经调动了五分之三的亲卫暗中保护他重要的伴侣我不可能再调人给你对,就是那个坦纳多人你跟我抱怨也没有用我再硬调人给你的话,万一王这边遇到突击,我没有把握
这个声音,津有印象,她蹑手蹑脚靠近了门边。果然不错,是午夜,正透过黄色魔球和远端通话,尤利则站在旁边。
尽管津动作很轻,魔龙的敏锐还是马上就察觉到她,午夜按熄了魔球,往门边走去。他伫立门边,用冰冷的脸孔与津两人对视着
嗨,午夜大人。津伸出一只手掌,当作是和他打招呼。虽然他的脸很恐怖,津还是忍不住好奇,问:王的能力如果还要顾及我的话,是很大的负担,对吗
午夜冰冷严肃的眼神在她身上逗留了一下,恭敬做出效忠的手礼后便离去,剩下尤利,津充满询问的视线落到倒楣的他身上。
午夜不想回答的问题,想必是容易得罪人的问题。尤利的反应让津失望,若自己没成为压力,他不需要考虑那么久。
你实话实说吧不管你骂我、损我,我不会怪罪你。要听真话还得有那个自觉才行。
尤利把她拉进魔龙卫的办公室,压低声音说:王不久前调动了他的亲卫,至少有一半的人暗中保护你。
这这么多啊津吓了一跳,同时向四周看了一下,却什么也没看见。正想问
他王不许任何人把这件事说出去。如果他知道我违反规定
我知道,我会保守秘密。津拍拍胸脯。
我说的话很不好听,希望你别介意。尤利踌躇起来。
我不介意津有点焦急。
王希望保持你的行动自由。因为他不希望你过着监狱般的生活。尤利轻咳了一声:一旦你的身分越来越明确,就会成为危及王性命的把柄。王把你看得很重要,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而你在王心中的分量一定会随时间向外人显明出来。可是,你很显然并不具有自保能力,若像上次那样落入敌人手中,严重时恐怕会直接威胁到王的安危。
他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这件事津的声线明显低落很多。
他注视着津寡欢的表情变化,迅速的一口气把话说完:属王的人并没有所谓的个人自由,包括王的伴侣和孩子。午夜队长认为有许多事情必须让你知道,但王不想因此影响你。
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明明是这么被呵护的,为什么心,却很沉重呢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和桀的穴室。她走进昏暗的室内,拿起月族海边老人给她的东西,靠在小窗边。
只要变得有用了,就可以了,对吧她喃喃自语,我可以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东西上面吗我受够了这种感觉,歧视、嘲笑、无力、配不上她有些绝望。
我不想杀人不安像反覆拍击的浪潮,正在侵蚀她的心,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尽管抗拒,但是,已经别无选择。
魔炼金属盒外观已经有些许磨损变形,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撬开了盒盖。躺在冰冷盒底的,是一只材质好似沉木褐色干枯的线状物质,组成篓空的手掌与手臂形状,接近手背腕处有一颗鸡心大小的宝石,犹如心脏与筋膜相连,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去了皮肉骨的木乃伊脉络。以简单陈年皮布裹腹,感觉历经了许多年岁。
望着那诡异的东西,在恐惧迫使下,津终于以两指拿起,触碰到那东西瞬间,像是通了电,有生命般激烈颤动了起来
呜吓得她不顾一切把那东西给甩抛了出去。
唰啪那玩意儿掉落地上,静止不动。
呼、呼什么鬼吓死我津回忆着刚刚眼睛看到,手指碰到的恐怖触感。内心抗拒着不想去捡。
如果不想成为负担的话,如果要在垩领活下来,如果可以像其他垩人一样保护想保护的人想到这,津终于鼓起勇气提起脚步走过去,缓缓地把手伸进了手网套里。那东西立即附着肌肤收缩贴合,接着长出尖细根须,仿佛找到沃土的根系一样深深扎入肌肤,津用力握紧手腕,她后悔了,一阵阵椎心刺骨的冰寒由手臂往体内蔓延开来,锥进心脏的剧痛,胸口抽紧再抽紧,心脏像是要被勒停了一样,叫人痛苦的简直快要死去。
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那一刻,剧变停了下来。
好痛好痛喔津握紧手腕,恐怖丑陋的墨绿色根状脉络浮在整只右小臂的肌肤表层,许多无法服贴的筋络腾空,像是被剃掉肉的模型。原本美丽的手臂成了丑陋怪物的模样,以及那剧痛都牵动内心的沉痛。
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彻底地痛哭,然后,不要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