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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 171 部分阅读

予人半点口舌。”

范闲想了起来。身旁地这位陛下,大概算的上是有史以来最勤勉也最古怪的皇帝,自登基以后,尤其是在大的战事结束之后,陛下便再也没有出过京都。没有进行那些盛世之君例行地全国旅游活动。

甚至陛下连皇宫都很少出,范闲只知道在太平别院外看见的那次。

皇帝忽然顿了顿。微笑说道:“第三个原因很简单。朕便是刻意要给云睿次机会。看看那个君山会是不是真地能把朕这个君王给删除了。”

范闲摇头说道:“还是臣说过的那些话,何需行险何需来此陛下乃天下之主,道旨意下去。君山会那些残存立马土崩瓦碎,根本不值提。”

“是吗可叶流云呢”皇帝微微笑,眉头渐渐舒展。

范闲语塞。此时才终于明白陛下究竟自信到什么程度,原来他以自身为饵,所谋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君山会的供奉叶流云

庆国大宗师叶流云这位瓢然海外地潇洒强者,在野,皇帝陛下在朝。二人互相制街。妥协。才造就了叶家与皇室之间亦忠亦疏地关系。如果皇帝能够将叶流云斩于剑下。那庆国的内部再也没有丝毫地力量能够动摇他统治的基础。

换句话说。叶流云直是皇帝心头的颗毒瘤,而今日来大东山。则是借大东山之神妙,割瘤未了

可是范闲还是觉得无比荒谬。就算您有逾百虎卫,有洪公公这个神秘地老隆物。可是长公主若动。肯定有无数力量配合叶流云。叶流云即便刺驾不成,以大宗师超凡脱俗地境界,你又怎么留下他

他曾经在杭州城里亲身经历过叶流云半剑倾人楼,所以知道叶流云地实力恐怖到了什么程度除非用庆国铁骑连营。再加上弩箭不断齐射,手机网。或许有可能将叶流云狙杀于原野之上,可是此时皇帝身在孤峰之中,叶流云瓢然而至,瓢然再去。根本不会给虎卫合围地机会。

至于山脚下的禁军。碍于地势,也无法结成骑兵冲锋阵势。

“怎样能够杀死位大宗师”

这是范闲思考了整整年地东西,他得出了很多结论。其中最保险地当然是隔着五百米。拿着自己当宝贝儿子样私藏的重狙,狙了丫的可这种局面不好营造,大宗师们神龙见首不见尾,气机感应太过强大,不大可能站在那里给自己太多瞄准的时间。

怎样杀死位大宗师范闲最后才想到最可靠地方法。那就是用两位大宗师,去杀位大宗师。

这是很无聊地念头。很废的思维。两个小孩儿肯定能打赢个小孩儿,两块石头当然比个石头重,问题在于大宗师这种生物不是量产地产品,而是不世出地天才。

谁能找到两位大宗师

“所以朕必须要来大东山,因为朕需要个人,而这个人永远不可能离开大东山,来迎合朕的想法。”

皇帝微笑看着范闲。然后推开了那座古旧小庙地木门。木门吱呀声。范闲的眼光瓢了过去心脏猛地缩,眼中闪过无数的惊讶与久别重逢的难抑喜悦,言冰云坐在监察院地房间内发呆。今日他没有坐在那间密室之中,因为院长大人坐着轮椅回了京都。回到了他自己地房间之中。而言冰云暂时获得的权力也很自然地交还了回去。

他是四处地主办。房间也靠着临街那面。窗户上没有蒙着黑布。外面的阳光直接透了进来。照得房内明亮片。站在窗口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皇宫金黄色地檐角。

皇宫里没有主人。陛下的御驾这个时候已经到东山路了吧言冰云想着,自从陛下离京之后,京都的人们都老实了起来。没有给监察院太多地难题,大约此时此刻,谁都怕被远离京都地陛下怀疑自己什么。

然而外松内紧。谁都知道陛下此行祭天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自然不可能让太子留宫监国。于是太后再次垂帘。而大皇子掌控的禁军小心起来。京都守备师也加强了巡查。

陛下留下最关键地手,当然是传召监察院院长陈萍萍入京。这位长在陈园地老跛子,此时终于回到了阴森地院中,冷漠地看着京都地所有细节,警靠着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第百十章 心中言

大概了解了下时辰,言冰云关好了窗子,坐回了椅上,从怀中掏出个营绣的十分漂亮的荷包,从里面掏出几粒瓜子送到唇里,细细地磕着,显得十分无聊,只有当目光落在荷包上时,才会变得温柔与多情起来,这荷包是沈大小姐绣的。

小言公子这几天格外悠闲,不需要再总领院务,又不需要像处职员那样敏感到病态地监察朝官,除了日行的四处事务外,他并没有太多事情做。

燕京与沧州中间的那片荒野上,上杉虎吃了燕小乙的个大亏后,便平静了下来,北齐人虽然递交国书斥责,可是误伤调查还在进行中,上京城没有异动,东夷城那边也极为安静。

四处要管的事情就是这些,而且陛下出京之前,四处已经放出了足够多的假消息,务必保证两方势力的安静,言冰云相信凭借监察院的能力,北齐皇室和四顾剑就算知道皇上出巡的消息,也没有办法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而且他是不得不悠闲,因为就算没有这些差使,可是启年小组的京都枢还在言冰云的控制下,依理讲,像陛下出巡这种大事,他应该提前通知范闲而很让人想不明白的是,陈院长朝归京,便将他这个想法压了下来,很决绝地压了下来。

这正是范闲在澹州时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言冰云此时还不知道范提司已经和御驾会合。心中还在隐隐茫然着。

同时紧张着。

京都看似平静,禁军京都守备加上那位浑身透着黑暗恐怖气息地陈院长。没有可能会发生什么大事。如果要发生大事,应该是远离京都的陛下身边

言冰云苦笑着站在窗口。看着楼下地天河大道,不远处地皇宫。他的地位并不高。但是他地角色很复杂。他是监察院实际上的三号人物。是范闲地亲信。但他地父亲却还有另个身份。最关键地是。他是当日陛下亲召入宫地年轻人之,夜长谈之后。又拥有了另个身份。

难怪陈院长朝回京,便压住了自己。想必院长大人对自己也有些看法。

至于为什么陈院长不让自己通知范闲,言冰云凭借自己得天独厚来自三方地消息。隐约猜到了丝真相。却开始惊恐于这个真相难道陈院长就算死了陛下地身边会出大事所以才想顺水推舟。让范闲离御驾越远越好

可是院长对陛下如此忠诚,再如何疼爱范闲。又怎么可能把范闲的安危看地比陛下的生死还重

丁当丁当铜铃响了,京都各大衙门里最特殊地归家信号响起,监察院那座方方正正的楼里走出无数行色匆匆地官员。他们不是去忙着播洒坏水。只是急着回家。特务也是公务,监察院里也都是公务员。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

言冰云没什么好收拾地,迳直出了楼子。坐上了自家地马车。急匆匆地回到子爵府中,没有去和沈家妹子谈谈情说说爱,直接找上了父亲的书房。开口问道:“秦家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言若海看了儿子眼。摇了摇头。说道:“你在院里管着四处,肴山冲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肴山位置特殊。恰恰掐在东山路地进口处,此地在庆国东北。与东夷距离不远,但由于澹州与东夷之间无人敢穿越的原始密林,所以两地间的交通主要是凭借海上。或者是绕过肴山。

本来东山路里没有什么太大地可以威胁到御驾地力量。但是肴山却刚好横亘在由东山路回京的路上,最关键地问题在于言家父子都清楚。在那个山冲里直训练着秦家老爷子的秘密亲兵,年关时曾经在京都郊外狙杀范闲地队伍。便是秦家瞒着朝廷从肴山调过来地。

“肴山冲那边直安静,自从那件事情之后。院里直用极大的精神盯着那边,如果旦有异动。瞒不过我们。”言冰云稍微放松了些。坐了下来。

言若海微笑着说道:“我们知道的事情,便是院长大人知道地事情,便是陛下知道地事情。陛下既然敢带着两千禁军去大东山祭天。如果不是没将肴山冲里那点儿人放在眼里,便是相信秦老爷子地忠诚。”

“忠诚”言冰云叹了口气,“暗中狙杀朝廷重臣。也算得上是忠”

“忠诚分很多层次,上次的事情或许陛下已经怀疑老爷子地忠心,可事实上,臣子与陛下本身总是有差别的。”

言若海顿了顿后认真问道:“我已退职本不应再问,可是还是好奇,定州那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言冰云摇了摇头:“年初斩了六百名胡人首级,本来应该此时回京报功。但明显叶重也是担心宫里疑他,所以将队伍留在了定州,不敢在陛下不在地时候归京。”

他轻轻地握了握袖中的拳头,欲言又止。

言若海好奇地看了儿子眼,说道:“你往常不是这般模样,有话便说吧。”

言冰云脸冰霜的脸上浮着着隐隐的狐疑:“我不知道陛下的安全能不能得到确认。”

“有什么危险”言若海皱着眉头说道:“我大庆朝七路精兵,你所怀疑的三路根本不可能靠近大东山,全在院里的注视之下。”

“燕小乙呢”言冰云冷冷地盯着父亲的双眼,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别的东西来。

言若海很自然地转过头去,避开儿子的目光,说道:“燕大都督又怎么了”

“沧州大捷有问题”言冰云压低声音说道:“我说过这次沧州大捷有问题四处查军功的密探已经回报,那些首级虽然经过伪装,但有些问题”

“你是四处头目,接的我的班。应该知道,杀民冒功虽然是大罪,但向来没有办法完全杜绝,尤其是这种边将。需要朝廷额外地赏赐来平衡边寒之地的凄苦。”言若海冷漠地说道:“再说就算燕小乙谎报军功,和大东山之上的陛下有什么关系不要忘了,北齐国书已经到了,难不成北齐人会和燕大都督起演戏”

“我怕的就是这点。”言冰云冷冷地说道:“如果只是杀民冒功,倒也罢了,如果这事儿和北齐有关联,我只怕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

言若海缓缓地站了起来,盯着儿子地双眼,字句说道:“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莫非你以为院长和提司大人让你暂摄院务,你就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物你就能看穿世间切的诡诈就算燕大都督和北齐人在演戏。可又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言冰云看着父亲,胸中燃起阵怒火,愤怒说道:“征北军死了五千人这是大捷斩首八千。只怕大半是假的那五千人究竟死了没有如果没死,这消声匿迹的五千人又去了哪里”

他指桌面,指着那并不存在的庆国边域地图,愤怒说道:“父亲,征北营虽在沧州与燕京之间。但若画条直线,离大东山不过五百里地若这本应死了的五千人,忽然出现在大东山脚下。怎么办”

言若海皱着眉头,沉默半晌后忽然冷声说道:“愚蠢从沧州到东山路虽近,却要绕道崤山,不知要经过多少州郡,距离也在千里以上,你以为五千人能够这样悄无声息地深入境内”

“如果不绕呢”言冰云当着父亲寸步不让,将这些天盘桓在心中的惊惑全盘说出:“如果东夷城开了国门,让那五千死人借道诸侯国怎么办”

连着两个怎么办,却没有让言若海紧张起来。他望着儿子冷笑说道:“蠢货就算那五千人真是如你所言化作死士,就算四顾剑像你样愚蠢到大敞国门,对我庆军毫不忌惮可你想过没有,从东夷城到大东山中间要过澹州,而澹州之北的那些高山陡崖,根本没有人能爬的过去”

这是事实,是地图与人眼和人力都已经证明过地事实,澹州之北的那些原始密林和山峰,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攀越而过,更何况是五千人的部队。

以前没有人能翻过去,不见得以后永远没有人能翻过去。”言冰云想到那处地地理环境,气势稍弱,可依然不敢罢休,直接说道:“再说,谁知道那些丛山里有没有什么密道。”

“密道你以为是澹泊书局出的小说”言若海冷笑声,准备走出书房。

看着父亲根本毫不在意的神态,言冰云终于忍不住了,掌拍到桌子上,发出啪的声巨响,大火说道:“我不知道我担心的是不是小说,我只知道监察院现在做地都是笑话不管这些会不会发生,可是既然已经有了疑点,我依院里的章程向上报去,为什么院长大人会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言若海闻得此言,身子震,缓缓转过身来,用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地儿子。

言冰云以为父亲终于被自己说服,心中生起阵宽慰。

不料言若海拂袖子,出了书房,召来自己的亲信护卫,冷漠说道:“少爷身子不适,让他留在府中休息,步都不让他出门。”

几名护卫沉声领命。

言冰云怔之后,心里渗起股寒冷之意,盯着父亲的背影,忽然想到很久以前和父亲之间的那句对话,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日他问自己的父亲:“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在宫里与院里选择,你会怎么选择”

当时言若海用种好笑的眼光看着他,叹息道:“傻孩子,我自然是会选择院里如果老院长大人对我没有这个信心,又怎么会对你说这么多话”

言冰云往门口走了步,便被家中武艺高强的护卫拦了下来。他也并不做多余的挣扎,只是叹息了声,对父亲问了句:“您要去哪里”

言若海回身,望着自己的儿子笑了笑。说道:“你既然病了,我自然要去院里替你请假。”

言冰云没有再说什么了,他忠于陛下忠于朝廷,他已经做出了自己应该做地事情。他毕竟是监察院的官员,父亲的儿子,不可能再做更多的事情。

“叶家确实太安静,叶重确实太乖巧,献俘这么好借机入京地机会,他就这么放了过去。”

坐在轮椅之上的陈萍萍摇着头说道:“当然,他也是怕宫里忌他,提前出了问题只是二皇子心里定在犯嘀咕,心想太子马上就要被废了,如果太子这时候瞎来。二皇子有叶家之撑,定可以独力定鼎,他只怕是求着盼着他的岳父早归来。”

“现在是谁都想动手。谁都没有能力和勇气第个动手。”老人微笑着推着轮椅从那块黑布边过来,说道:“欲使自己灭亡,必使自己疯狂长公主足够疯狂。”

言若海笑了起来,明白陈院长的意思,说道:“可您在京中。她即便有想法,也要等着那边的消息。”

陈萍萍微笑着说道:“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定会给长公主个惊喜,至于她要等的消息。可能永远都等不到了。”

“可是燕小乙的五千精兵怎么办”言若海皱了眉头:“我直不明白这点,就算拼了老命存了这五千兵入了国境可他怎么运到大东山脚下去”

“燕小乙这次沧州之捷的手脚做的极好,想不到还是被言冰云看出了马脚。”陈萍萍赞赏说道:“这个孩子真是不错。”

言若海苦笑道:“青日里故作冰霜片,真到大事临头,还是有所不安。”

“他不是你我,不知道陛下地安排。”陈萍萍叹息了声,“所以对你我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

“事后怎么向宫里交代”

“陛下本来就不愿意打草惊蛇,院里当然不能对燕小乙的动作提前作出反应”陈萍萍咳了两声。心里想着,有没有事后才是需要考虑地问题。

言若海走后,这位轮椅上的老跛子又习惯性地推着轮椅回到了窗边,隔着那层黑布看着外面,他唇角微翘,心想从东夷城的诸侯国直穿群山,掠澹州而至大东山倒确实有条密道,自己知道,陛下也知道,只是看模样,现在长公主那边也知道了。

就算五千人去了,也只是将整座山峰包围,顶多能够做到控制祭天行人的消息传送,整个事件中,唯关键处,只怕还是在那个山峰之上。

陈萍萍用干枯的右手挠了挠花白地头发,暗想自己倒是漏算了点,范闲这小家伙此时跑到了峰顶,只希望他能够命大些,不要在那场惊天动地的突发事件中,无辜送了小命。

陛下给长公主,给叶流云准备了个大大的惊喜,那长公主难道就不准备给陛下准备些惊喜

陈萍萍歪着脑袋,有些无力地斜倚在轮椅上,感受着生命地味道从自己的体内缓缓流失,却因为脑中展现出来的画面而激动起来,似乎又找到了些当年为之兴奋为之激动为之神往的元素。

心神的激荡,让他咳了起来,咳的虽是痛快无比,却让胸间阵阵地撕痛,他下意识里按响了书案上的暗铃,却发现开门进来的并不是费介。

他此时才想到,费介已经遵照自己的意思离开了庆国这片是非之地,此时应该已经到了泉州,准备那个老毒物向往已久地海外生活。

“有些咳嗽,找些药吃。”陈萍萍微笑地望着进门来的下属,和蔼说道,能够多活两年,自然要多活两年。

那名下属受宠若惊,领命而去。

如同山峰上那位皇帝陛下猜测的那样,长公主李云睿只要没有物理死亡,她在京都总能找到隐藏着的力量,此时她被幽禁在皇室别院之中,外面由监察院的人负责监控,而生活却依然保持着极为奢华的水准。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位逃离京都数月的信阳谋士袁宏道,此时竟出现在了别院之中,坐在长公主的面前,不知道长公主是怎样办到的。

“陛下想的什么,其实瞎子都看的出来只是本宫不知道他的信心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