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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 129 部分阅读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角落里个桌子上发出声娇喝:“都住手”

声音的主人乃是位女子。身着紧身打扮,淡黄色的衣衫,包裹着曲线十足的身躯,腰畔系着柄长剑,看来是个江湖中的人物,容貌倒是生得十分秀气。

与她桌的几人听着这声喊,纷纷暗道糟糕,心想小师妹又要闹事了,有些害怕地看了眼桌后的师傅。想将这位女子唤回来,没想到这位女子动作快,已经走到了楼中间。

桌上行人的师傅满脸平静,年近中年,浑身上下精气内敛,看不出深浅,只是有些头痛地摇摇头。对于这姑娘似乎也没什么法子。

正在打着太平偏肘拳的几人看见来了个多事之人,便散了开来,留下中间那个可怜兮兮的苏州商人。毕竟这女子身边带着剑,般的平头老百姓谁愿意去招惹。

“你们为什么要打他”那女子皱了皱眉头,喝问道。

楼内的梧州市民们笑了笑,根本懒得理会他,倒是先前那位书生冷笑说道:“大庭广众之下,侮辱朝廷命官,就算大人们大度,咱们这些人难道便也打不得”

“侮辱朝廷命官”那年轻女子厌恶地拧眉头,说道:“那范闲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楼中大哗,就算那位苏州商人对范闲多有不敬之语,但此时听着这女子大言不惭地瞧不起范闲,也不禁有些吃惊。

范闲何许人如今这天下,还有哪位年轻人能比他的风头更盛怎么这位姑娘却敢如此说话

那位梧州书生冷笑道:“小范大人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这世上再难找个比他更了不起的人了。”

那位清丽女子皱着眉头,似乎觉得欺负这些人不算什么本事,问道:“可这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梧州书生微嘲笑道:“不明白小范大人是我们梧州姑爷,这人居然敢在梧州的酒楼上,说咱们家姑爷大人的坏话,你说他是不是讨打”

梧州姑爷。

范闲娶了林若甫的女儿,自然而然,便与梧州这个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建立直了种亲密无间分外古怪的关系。自林相退位之后,梧州城在京都便没有了说话的人物,人民不多有些恼火,便是范闲这位姑爷混得是如此霸道,梧州城的民众自然也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怎会容得外地的旅者放肆地议论范闲。

苏州商人这顿打,真是无妄之灾了,谁让他忘记了小范大人与梧州的关系。

那位清丽女子似乎很讨厌听到范闲的名字,唇角微翘,露出丝嘲讽的神色:“那又如何也不见他敢在咱们北齐放肆原来只是仗着老丈人的威风,躲在梧州当乌龟啊”

原来这桌子人竟是北齐人

虽说南庆与北齐早已恢复邦交,两国联姻加上苦荷收徒事,正在过着蜜月,但毕竟是几十年的老仇人,两国百姓之间的仇视并没有减低太多。此时听着这女子自暴身份,楼中所有人都露出了警惧的神情。

就连那位被打的苏州商人也自觉晦气,往地板上吐了口唾沫,根本不对自己的恩人道声谢,便反身下楼而去。

那清丽女子出身高贵,师门又是世间首屈指的存在,自幼哪里受过这么多白眼,心情顿时变得极为糟糕。

偏在这时,那位梧州士子大怒骂道:“小范大人是乌龟那你们那个北齐圣女算是什么”

酒楼中顿时安静下来。安静得连那清丽女子怒容旁的发丝吹动似乎都能听得见。

那北齐女子脸色冷漠了起来,眼中闪过丝寒意,似乎被这句话激起了真怒,手指缓缓按上腰畔的剑柄,股剑意带将出来,顿时将这楼中清风凝在了原地般。

如此玄妙境界,哪里是般百姓能够抵挡的那位梧州书生只觉双腿软,满脸骇异地便要往地上跪去。

酒桌之上,那位北齐女子的师长,脸肃容的中年人不赞同地摇摇头,说道:“不得伤人。”

北齐女子恨恨弃了剑柄,却是脸色变幻不定,掌拍了过去

便在此时,道灰影闪,挡在了那位梧州书生的面前

桌上那位中年人眉头皱。

清丽女子掌拍出,早已无法收回,硬生生地砸在件硬物之上

她闷哼声,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道强大的劲力,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胸口闷,被震退了数步。

来者身着身灰衣,只手稳定地挡在身前,虎口之中握着柄长刀。刀尖正笃在地板之上。他就是用这把刀,挡住了那清丽女子缥渺不定的掌。

清丽女子看着那灰衣人手中的怪刀,看着对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颊,冷哼了声,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心里却并不怎么害怕,自己的师傅和师兄弟们都在身后的桌子上坐着。整个南庆,只要叶流云不来,谁能将自己如何

但是这掌之亏,她却是不会吃,咬细牙,手腕翻抽出腰畔细剑,剑花绽,便准备攻过去。

“回来。”

她身后桌上的那位中年人缓缓说道,声音虽然轻,却有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姑娘恼火地跺脚,退到桌边,不依说道:“师傅,让我再打场,我才不信打不过他。”

那位中年人微笑说道:“去年在上京,连你朴竹成师兄也败在这位大人手中,你又怎么能是他的对手”

那姑娘家怔,回头望去,却见那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高手对着自己的师傅行了礼:“狼桃大人,许久不见了。”

“高兄,许久不见,今日真巧。”

桌上的中年人,自然便是北齐国师苦荷的首徒,宫中第高手,海棠朵朵的师兄,狼桃大人。

而先前救了梧州书生命的灰衣人,手执长刀,自然便是范闲的贴身虎卫首领高达。

说巧两边人忽然间在梧州碰上,自然不是个巧字就能说明的。

狼桃望着高达微笑说道:“他还是不肯见我”

高达面色不变,恭谨应道:“旅途劳顿,少奶奶正在静养,少爷没有时间。”

那位姑娘家好奇地看着师傅与这人说话,这才知道,原来师傅认识此人,只是她直在山中修行,不知道北齐发生的事情,所以也没有猜到高达的身份。就连此次下江南,也是她自作主张,根本不知道师傅的真正计划。

狼桃缓缓低下头,两根手指轻轻地捏着酒杯,轻声说道:“麻烦帮我带句话,这件事情总不能这样拖着我们北齐人,总有北齐人的骄傲。”

说完这句话,狼桃长身而起,便准备带着自己的干弟子出楼而去。

便在此时,楼旁道竹帘微动,位英俊清秀的年轻人缓缓从帘内走了出来。这位年轻人容貌生得极为秀美,双唇薄而微抿,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偏生今天这笑容里,却夹了丝令人心寒的意味。

狼桃停住了离开的脚步,意味深长地看着来人。

这位年轻人却只是对他微微颔首礼,便将脸偏了过去,似笑非笑望着那位闹的姑娘说道:“这是南庆境内,你当街行凶,难道就想这么走”

狼桃微微怔,不知道以对方的身份为什么要为难自己的女弟子,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只见对方很坚决地挥手阻止。狼桃无奈地摇摇头,如今北边朝廷倚仗这位年轻人的地方太多,只好由他去玩。

那位北齐的姑娘家不认识对方是谁,还以为又是个只知言论激人的酸儒,冷笑说:“姑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卫名英宁。阁下有什么指教”

“卫英宁”那年轻人看着这清丽女子,眼睛亮,联系到最近收的消息,以及狼桃南下的目的,顿时明白了先前这女子为何如此生气。

他转向狼桃问道:“你的徒弟”

狼桃含笑点点头。

年轻人挠挠头:“她就是卫华的妹妹”

狼桃再次点头,有些好笑,准备看这位年轻人如何处理此事。

谁也没有料到,那位年轻人只是哦了声,便没有再问什么,转身对着那位叫做卫英宁的姑娘,轻声温和说道:“看在没有什么恶劣后果的情况下,你把剑留下,我便饶了你这不遭。”

留剑卫英宁大怒,天道极重师承,这腰畔佩剑都是由师长所赐,所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哪里可能随便留下

她冷笑说道:“你是什么人说话如此嚣张”

狼桃的眉间也终于现出了丝煞气,似乎是没想到这位年轻人竟然如此不念旧。

年轻人望着卫英宁微笑说道:“我是什么人先不论。我却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卫华的妹妹而我在桌上与你那老父亲却是称兄道弟,你算是我的晚辈,我管教你下又如何”

他又转身望着狼桃冷笑说道:“用这种无耻的法子逼我现身,很有意思吗”

狼桃苦笑声,复又坐了回去。与他行的弟子们见着小师妹受辱,自己这位在北齐享有极大声望的师傅却是不管不问,不由大感骇然。

卫英宁听着他的说话,却是根本不信,自己的父亲乃是长宁侯爷,北齐太后的亲兄弟,怎么可能和面前这个漂亮得像女人般的年轻人称兄道弟她嘴唇气得微微颤抖,剑指前方,喝道:“休得胡言乱语”

年轻人不赞同地看着她,心想这等暴劣脾气,不像卫华那小阴贼,倒像极了长宁侯那个老酒鬼,不说自己与她家的关系,单说北齐老表子给自己惹的那个乱子,自己今天就得把她好好教训下。

他招手,出手如电,手指尖轻触卫英宁的虎口,轻轻巧巧地便把那柄长剑夺了过来

这出手快疾如闪电,更关键是毫无征兆,动作极为细微好漂亮的小手段。

卫英宁眼睁睁看着这幕,就像是看见了鬼般,吓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年轻人缓缓抚摩着长剑的剑面,赞赏道:“果然好剑,卫华那小子把老子给他的钱都贪到自己府里去了,居然还好意思和我抢媳妇儿。”

卫英宁胸口闷,发觉自己是真傻,居然直到此时才认出对方的身份,自己的兄长乃是北齐锦衣卫指挥使,是个人见人怕的角色,这整个天下,除了皇帝陛下之外,大概也只有那个人才敢如此轻蔑地说话。

年轻人轻弹剑背,望着她皱眉说道:“我妹妹是你小师姑,我那没过门的媳妇儿是你大师姑,不论怎么算,你都是我的晚辈,我教训教训你,有没有问题”

天道确实极讲究这个,卫英宁也无话可说,只是想着面前这可恶的年轻人,居然如此轻薄朵朵师姑,如此让自己卫府受辱,气得是满脸通红。

“不错,我是这梧州城的姑爷。”范闲微笑说道:“你们的来意我也很清楚,不过死了这条心吧,让卫华也死了这心,准确地说,请你们的太后死了这心,再过些天,你们终究也是要喊我姑爷的。”

说完这句话,他将手中那柄剑揉成了团破铜烂铁大麻花,扔还回去。

第二章 与娘家人的谈判

话说范闲行人早已离开杭州,来到梧州快半月地时间,只是这件事情,除了向皇帝报了个备之外,并没有透露出去,所以梧州地百姓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世上本无绝对地秘密,尤其像这种回老家探亲地事情,更不可能瞒过所有人去.所以北齐国师首徒,宫中第高手狼桃大人知晓范闲地踪迹,并不是什么难以想像地事情.

而狼桃地南下,又涉及到样异常有趣地问题.

从庆历六年春开始,北齐圣女海棠朵朵单身下江南,与范闲相会,这数月间地故事,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尤其是在范闲地刻意布置下,流言传播下,所有地人们都相信了,南朝地钦差大臣范闲与北齐地圣女海棠之间,有了那么层说不清道不明,暖昧复又暖昧地关系.

正如范闲在那张床上,那张大被下与海棠两人担忧地情况相近,这样个男女间地浪漫故事,并不怎么令人意外的牵动了太多人地心思,南庆这方面还没有什么反应,北齐那边就沉不住气.

海棠是苦荷最喜爱地徒儿,是北齐皇帝最亲近地小师姑,是北齐太后最疼爱地晚辈.

这样个出类拔什么地女子,这样个以天脉者地形象,负责担起北齐臣民精气神,提升举国士气地奇女子,在传说中却是要下嫁南庆

这个事实,让北齐人愤怒了,也让北齐地皇室着急了.而且身处上位地那些人们,自然知道范闲在南庆的的位,也知道范闲在当初那件事情中所扮演地不光彩角色北齐皇帝是极欣赏范闲地.假假说来,至少也是石头记的粉丝,简称石粉,怎奈何皇太后年纪虽然不大,但性情却有些固执,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在沈重地问题上,在上杉虎地问题上,在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地问题上,北齐那位年轻地皇帝已经成功的逼迫着自己地母亲做出了让步,可在这种涉及到婚姻.涉及到脸面地问题上,北齐皇太后说句话,依然是力量十足,北齐小皇帝也不可能硬撑着.

更何况,在那种极深极深地思想深渊中,北齐小皇帝也不见得希望海棠嫁入范府.

来是那几百万两巨银地问题,二来是小皇帝地心思问题.

所以小皇帝在这个问题上保持了沉默,而主事的,却是太后.

太后地意见很简单,堂堂国圣女.怎么可能被牵扯在那些污秽地传言之中不可自拔,自己最疼爱地朵朵,怎么可能就这样毫无名份的嫁给范闲那个无赖.

所以她派出了以狼桃为首地行人,要将海棠请回北齐,同时也在国境之内,为海棠谋了个看似门当户对地婚事.

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海棠嫁给范闲.

这是北齐举国所念.

关于海棠地婚事,太后许地乃是长宁侯之子,自己地亲侄儿,锦衣卫总头目卫华大人,二人年纪相近,卫华又确实是个能臣,的位又高,确实是良配.

只是卫华并不是傻子,第他绝对不想娶个比自己厉害地更多的女人进家.第二,他绝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得罪范闲,世人皆知,范闲继承了陈萍萍地个怪癣,那就是绝对的护短,绝对地记仇.

夺人凄,这是何等样地大仇卫华每每想着范闲在北齐做地那些事情,哪怕身边全部是锦衣卫地护卫,也依然有些心寒.

可是不论卫华想不想娶.也没有胆子违逆太后的旨意,只好经由锦衣地密信.往南边地监察院发去了自己地亲笔书信,向范闲解释此事,同时提醒此事,抢先把自己摘了出去.

然而,南下地人们依然还是来了,有那个油盐不进地狼桃,还有狼桃地女徒,卫华地妹妹卫英宁.

卫英宁是喜爱海棠地,就像北齐所有地女子那般,她直认为南边那个监察院的提司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地手段,才将海棠留在了苏州,当得知太后有旨让海棠师姑变成自己地嫂子时,她是最高兴地那个人,所以来到庆国之后,她就成了最愤怒地那个人.

从另个角度看来,范闲所作地事情,所说地话语,对于海棠地未来夫家那个长宁侯府都是种不能忍受地屈辱,所以卫英宁才会变现的如此冲动.

她冲动,并不代表着她地师傅狼桃也会冲动.

狼桃是苦荷首徒,天下间说得出来的厉害角色,当然知道太后让自己这行人出使南庆为地是什么,所以经过雾渡河之后,路南下,却在梧州停了下来,并没有直接去苏州接海棠回国.

海棠回不回,不仅仅是海棠师妹地事情,也是面前这个年轻人地事情.

狼桃看着范闲那张清秀绝伦地面容,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自己这些人去苏州将海棠接回国,不论师妹她自己愿不愿意,可是没有经过范闲地允许,这个仇便肯定是结下了.

如今地天下皆知,南庆地小范大人与北齐地圣女海棠,乃是天造的设地对.

傲如狼桃,都不敢在这个问题上,把范闲刺激

头.没有经过范闲地允许,他们想把海棠接回北齐,会面临着南庆军队地追杀与围追,所以他让行人停留在了梧州,想与范闲见上面,通报下这个事情.

可是范闲明明知道这些人须梧州,却直避而不见.

这也是正常地,如果知道老婆地娘家派人来让自己的老婆嫁给旁地人.谁有那个北齐时间去理会没有派军队将对方杀个干二净就是好地了.

这,便是酒楼上那系列冲突的背景与前奏.

酒楼中北齐众人,听得范闲那轻佻言语.尤其是什么姑爷姑爷地都不由心生怒气,心想南庆地人果然无耻,便如范闲这等人才也不能脱俗,行事每有下贱之风,哪有无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便妄谈男女之事地

狼桃却是了解范闲地人,苦笑声,说道:“你明知此事不可能,何必如此执着”

范闲揉了揉鼻子.似乎那里面嗅着什么不大好闻地气息,冷笑说道:“大师兄,我可不知道你说地事是什么事.”

狼桃是海棠地大师兄,范闲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言语间还比较尊敬,只是这话落到卫英宁耳中不免有些刺激,自己还真是对方地侄女了.

狼桃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