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孤臣,才能握稳这只权杖。
余简抬头看见明鸾眸中神光闪动,难以置信:“陛下不要那罪臣死?”
“我想过了。”明鸾蹲下来,悉心拨开余简肩头被血凝住的丝,“一个帝国的运作,就像是一个复杂的机括。像一座宫殿、一起高楼。榫卯的每一个边缘都该严丝合缝,不计较是柳木、红木还是梨花木。他说得对,政治不是非黑即白的。擎苍固然不是什么善类,他刚愎自用又满肚子坏水。但好人当不了辅。”
余简似乎听见什么东西稀里哗啦碎裂的声音。他苦笑一声:“陛下……像一个真正的君王了。”
明鸾蹙眉:“你不高兴,真正的君王都是无情的。”
“不,臣……”余简强撑的一口气落下,“臣很欣慰。”
他双眼轻阖,昏死在明鸾的怀里。
就像一只鸟,落在了云中。
安顿好浑身是伤的余简,已至深夜。重戴宝冠、披皇袍,穿缀满宝石的锦绣轻履。翠葆华盖的銮驾缓缓而启,八十七侍女举灯持扇,遥遥远行。
一路华光璀璨,停在了牢狱前头。
明鸾踏着软枕垫脚从銮驾上下来,看一眼戍守在牢狱前百千玄甲军,便知人就在此处了。
她急急扶着侍女下来,刚踏进阶下没有几步,便看见黑洞洞的牢房里头,重渊执杖出来。
他的披风未褪,下摆和军靴上贱了鲜血未干,被灯火一照便闪出湿润的光。漆黑的权杖顶端,银制的狼头手把满被泥肉,活似刚生吞了食物的蛮兽。
明鸾心里一凉:“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