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余简颀身立在塔楼之巅,手上停着一只雪白的信鸽。白鸽自顾自梳理着肩膀上的羽毛,出轻微的咕咕声。
“岚君殿下还没回来?”他问身后的侍从。
侍从不敢抬头,低声回道:“回侍官大人,岚君殿下领了数百府卫出城去了。近郊东野去十里地,是擎苍大人名下的土地。岚君大人几日来令人打砸了数处矿产、庄园,还有一应的车马商铺。”
“可有伤亡?”
“这却没有。”侍从答道,“虽也调动了火油车,但并未烧杀。只是听说岚君大人怒起,用铁箭连弩射落了辅府的金匾额,落在地上砸了粉碎。那块儿匾额是先帝亲笔御赐……”
余简沉默少顷,才道:“先帝的归先帝,女帝的归女帝。”
侍从便知此事轮不到他置喙,只沉默着埋下头。
余简举目远眺,整个帝都尽收眼底。远处北边的城门小如弹丸,十万大山如屏。再远处的峰峦叠嶂,依稀可见山顶的皑皑雪白。一行灰黑的痕迹徐徐蜿蜒自群峰之中出现。
余简伸手,侍从递上远镜。他抬手对准那灰黑的痕迹凝看,肩膀不自觉地立直起来。
白雪覆盖的山顶之中,颠簸的山路犹如险峻的白练。铁甲的马车自崇山中探出,满溅血水与泥泞的车轮倾轧过霜雪便留下两道污秽的痕迹。马是清一色的赤鬃红瞳的烈马,身上毛色润泽,腥可见骨。
全身精铁玄甲的骑士们手持长戟,面上覆着异兽的面盔,腰间的弯刀污满肉泥,好似话本传说中索命的鬼军。
千人的威严军队徐徐行军,戒备森严、步调一致,严谨得好似木偶泥胎一般。队伍的最后,乌黑的将车露出了累满雪絮顶盖。帐子是褐红的,细看才能瞧出里头黑色的罗纹,被上头凝干的血污覆盖了本色。
一只手带着皮革与玄铁精刃特质的行军手套,缓缓抬起帷幔的一角,须臾又落下。
车后的腥红帅旗在雪山之中翻飞淡定,旗上绣制的雪狼一双眼睛凶狠而通红。
余简放下远镜,道:“那位大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