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理他。转身离开。
“我爱你。优优。”立井从背后拉住了我。我甩开了他的手,在石板的米石路上奔跑起来,他追不上我,在石板再也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地形。
爸爸终于听说了我的行踪。在饭桌上将手臂挥得高高:“优优,你疯了,他是一个记者。”青筋暴涨。但手臂颤抖着却停留在半空。
“记者怎么了,你们不能见绳也当蛇吧。”我抬头怒视着爸爸,用力嚼碎满口的鱼骨,听着它在喉咙里艰难坠落。
我知道爷爷爸爸都是不幸的男人。来石板的男人曾经带走了奶奶又带走了妈妈如今又将带走我同样的事情在三代人的身上竟然惊人相似地上演。但是这是我的事情,我是一个大人了,我不喜欢什么都听从他们的意思。尽管我知道父母都是好心的,无私的。
“里仰有什么不好的。”爸爸转而质问。
呵。他奶奶的。原来是里仰告的状。里仰啊里仰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你以为你这样联合了我家人我就会让你当一辈子的小跟班了。做梦。
半夜我的房门突然被敲得如打雷一样。
我惊魂未定般开门。首先是一股酒气地冲了进来,我捂起了鼻子一看,原来是里仰,喝的是哪门子的酒啊,真没出息。我不禁厌恶地皱起的脸。
“我找过他的报社,问过关于他的消息,他根本就没有辞职,他在为报社写一个专题,关于你爷爷的。优优,你为什么就这样执迷不悟呢,你可以不爱我,你可以不和我在一起,但是你不能和立井在一起,他在利用你,他会害了你的”他拽着我的手,语不伦次。
我推开了他:“你在清醒的时候再过来跟我说”
“你”里仰惊愕地看着我,一秒,两秒,突然摇晃着转过身,箭一般夺门而出。
感觉有晶莹的水珠在他转身的刹那甩落在我的手背。竟然是热的。
第二天我就闪电一样搬离了我的家和立井住到了一块。立井接过我的行李,揉着我的碎发:“真乖,宝贝。终究还是回来了。”立井很大度的样子,我们的不快好象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扑进了立井的怀里:“立井,将我带走。将我带走。”眼前浮现起刚才里仰堵住了我的去路:“优优,你离开这个家你会后悔的。”我冷笑,什么时候开始里仰开始变得这样自以为是,这是我的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是个外人他管不着。
爸爸也迅速知道了我的决绝离开。从来没有在锯床上出现过丝毫差错的爸爸那天被飞旋的锯条轧断了两只手指。爷爷赶来看见此情景也怆然而叹:“造孽啊。”也立即病倒在床。
此时的我正坐在立井摩托车背后,放肆地搂着他的腰。我不知道立井要将我带到哪里去,他将车开得飞快,风大,他的长发飘拂,拍打着我的脸竟然有点生痛。他迎风吹着口哨,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但是调子竟然连续,是九十年代初流行的潇洒走一回:天地悠悠,过客匆匆。
摩托车在高速上飞驰了整天。在黄昏的时候到达海边的一个小镇。沉色的夕阳如画画时的调色圆盘嵌在天边,走在碎石铺就的街道上,空气中流动着腥腥的湿湿的海风,各家各户的烟囱都冒着袅袅的青烟。身边不断地来来往往着挑青菜鱼篮,卷起裤管,大步大步匆匆回家的渔民。
我突然感动,我想起了家,想起了我和立井以前柴米油盐的家。
“我们在这里租个房子,过上一段安静的生活好不好。”立井在我的耳边呢喃。我迷惑了,我在一种爱情的面前再一次迷失,如果世界有什么东西可以称得上和海洛因相比的话,那就是爱情的幻觉。我中毒不浅。
“他们都说你来石板是为了素材”我终于说出了我的疑问。
“我爱你,优优,我是你的爱人,你是相信我的话还是相信他们的话,我发誓我如果是为了素材就遭天”立井举起了一只手开始对着天空发誓。
我慌忙捂住了他的嘴。
“我相信你。”我说,尽管我心中依然有虚虚的感觉。
那是一段无所事事但是却异常放松的日子。
白天,坐在立井的摩托上穿梭着小镇的每一条街道,风吹起落扬的头发和风衣,鼓鼓的将我包围其中。找一个有海鲜小吃的饭店,叫上两杯啤酒,胡乱说话,大声地笑,放很多的辣椒直至辣得流泪。
夜晚在圆圆的月下和立井手拉着手扎马路。没有诺言只有碎语。
我愿意永远没有思想只是这样单纯地生活。单纯地。
但是,我却是那么清醒地明白:任何人都不可能是一个单纯的生物,人永远都摆脱不了道德的载体。所以其实我并不快乐。<b>:<b></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