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不同意有什么用,这是葵姨和杜叔之间的事。”
程妈妈总算听出别扭来,“诺诺,你怎么还叫管你公婆叫葵姨和杜叔啊”
“呃,我这不是守着你俩么。”程诺咧咧嘴,想着自己母亲可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在管杜叔的事的同时,还能记得纠正自己的称呼问题。
“哦,这倒是。”程妈妈扭头又瞅了眼自己那个犯错的老伴,叹口气,“行了,咱们也别处在这了,走走,老程,去给阿葵磕头认罪去吧。”
“能让阿葵气消了,好好跟老杜过日子,你别说,这头我还真是愿意磕”
程爸爸说这话的时候,真有几分豪气。可程诺在想,当初杜爸爸要求他帮忙的时候,要是他也有这份豪气的话,或许问题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办了。
程家三口,来到客厅。
杜妈妈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虽不哭了,可眼圈仍红红的;杜爸爸则一根烟一根烟地猛抽着。
至于杜决
杜决双手抱头地坐在杜妈妈的对面,那样子看起来,竟然比他爸爸还狼狈。
杜妈妈瞅见程家三口出来,便站起身,“敏姐,我回去了。”
“等等,阿葵”程妈妈叫着的同时,把程爸爸推了出去。
程爸爸也不含糊,“阿葵,这错在我,老哥我糊涂。”
杜妈妈冷笑了声,“程哥,别这么说,谁给你出的点子,我还不知道么,你人老实,被人利用了而已,不过,我也要谢谢你,要不是有这一出,我都不知道一直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是那种心思,行了,大家都各回各家睡吧,我已经有决定了。”
决定
五个人,十只眼睛都刷刷地落在杜妈妈的身上。
杜决甚至是站起身来,带着几分怯意地唤了声,“妈”
杜妈妈一扫众人,自嘲地一笑,“事到如今,还能怎样,我离,成全他跟那个女人,还有他那个老来得的子”
杜妈妈说完那句话,便走了。
杜决想要跟着杜妈妈回去,却被其拦住,“别,我现在不想见你们杜家的人”
杜家的人,没错,杜决是杜家的,甚至程诺如今也算是杜家的了。
于是乎,杜决垂头丧气地跟着程诺回到同一小区的二室小房里。
进了客厅,杜决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脸色难看地很。
程诺因为自己父亲的原因,心虚地很,小步小步地往卧室里挪去。
“程诺”杜决像是长了后眼,沉声叫住了某个要落跑的女人,“你过来,陪哥说说话。”
程诺凑过去,距离两米之遥地坐在了同一个沙发上,“嗯,有啥郁闷的,你说吧。”
“呦,你也知道哥在郁闷着,我说你爸,算了,这事还是怪我爸。”杜决还算有理智,知道不该乱迁怒别人,“现在,我妈想要离了,你还赞成尊重长辈们的决定么”
程诺想了想,“赞成。”
杜决纳闷了,古怪地瞅着程诺,怪叫了声,“为啥呀看着一起过了半辈子的老夫老妻,说散就散的,你心里真的能舒服”
“杜决,事情不是这么简单,首先,阿姨那是心里堵着一口气,她真是要什么都不说,也不给杜叔一点威胁的话,那她的颜面何存更何况,这女人说离婚,基本上跟吃饭、上厕所之类的是一样的,稀松平常地很,在我的记忆里,我妈每月都要对我爸说个两三次的,长时间听不到了,我还觉得不舒服呢。所以说”
“所以说”杜决冷笑着打断了程诺的长篇大论,“程诺,我说你是不是跟我在起哄呐,你爸妈平时的小吵小闹,能跟我家这次的这件事相提并论么还听不到就不舒服,脑子秀逗啦”
程诺也发现了,杜决这厮心情不好,人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自己这被炮轰的命运恐怕是躲不过了,谁叫她爸做了错事呢,父债女还吧,她能忍。
杜决巴拉巴拉地说了堆没用的气话,得不到程姑娘的回应,更加气了,“嘿,我说,让你来陪哥说话,你当哑巴干嘛呀”
“哦,说,我说。”程诺头点地跟小啄米似得,配合地很,“说什么”
“说”杜决是气不打一处来,“还能说什么,说说这事怎么整,提点有建设性的意见,我可不接受什么静观其变之类的废话。”
程诺眨眨眼,想了一招,“要不,我陪你去见见那个黄秘书”
杜决蹙眉,“怎么讲”
“总是咱们在这闹腾,她落得逍遥自在的,这多气人啊,是不是”
杜决点头,“见了她,我亲自押着她去我们市医院打胎”
程诺一个激灵,杜决这厮可够狠的,“豆豆哥,你悠着点,人家肚子里的是你弟弟呢,你狠心,杜叔也能恨得了心”
“滚程诺你少给我说风凉话。”一句话不如意,杜决又火了,“敢情这半天,你都在看我笑话呐,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这添乱,要你有啥用啊”
其实程诺没说错,症结所在就是杜爸爸不舍那个老来得的子。
可杜决自己一头撞进死胡同,心急火燎地不体会,还恶言相向的,程诺被说得也有些火了,一气之下,冲口来了句,“我也觉得自己对你来说没啥大用的,我们程家也确实是在添乱。不然,咱们这假婚姻也结束算了,反正我瞅着钟毅和潘晴也没有什么后悔的意思,估计给他们两年也不可能后悔到肠子都青了,趁着现在,把协议也终止了,行不”
一提终止协议,杜决的眼睛就眯了起来,“你说这话,跟提离婚有啥区别”
程诺挑眉,“没错,其实就是离婚嘛。”
“呵,难怪说女人提离婚像家常便饭,还真是不假,说来就来了。”杜决深深地几个呼吸,似乎找回些冷静,“行了,哥知道你说气话呢,哥确实也心情不好,现在身边能说个贴己话的,也就你了,你要真在这会子提离婚,那就是在我妈已经血淋淋的心口上,又挖了一刀呢。”
说着,杜决双手抹了把脸,看样子,就要落下泪来似得。
程诺看着心软,屁股挪了挪,凑过去些,拍拍他的肩,“好,咱们不瞎扯淡,说正经的,去见见那个黄秘书,问问那女人到底怎么想的,到底是要图个啥。”
被她这么一拍,杜决顺势身子一歪,整个人竟靠在程诺的肩膀上,脸都埋在了她的颈项里,鼻音闷闷地说道,“她要是就图跟我爸在一起,就图个名分呢”
程诺握拳,“那我就和你一起押着她去你们市医院打胎杜叔舍不得,咱们就逼他舍得”
杜决失笑,低声在她的颈边,很宠溺地道了句,“傻丫头,就这么说定了啊。”
“嗯明儿我就问我爸那女人现在呆的地方去”
“你陪我一起去见”
“当然咱们夫妻双双把奸捉”捉老爸的奸
一晚上的沉闷,在这一刻,得到释然了。杜决伸出双臂,窝在程诺的肩头闷哼一声,“好累,让哥抱会儿。”
抱
红潮爬上程诺的脸,她抽着嘴角地扒扯那两条铁臂,“累的话,就睡呗。”
“床上冷冰冰的,没你身上热乎。”
“阳春四月的,哪里冷了就”
程诺咧咧嘴,这男人在她面前,太不把暧昧当回事了就因为太熟了,该死的太熟了
“冷,哥心冷,拔凉拔凉的。”
程诺一个不小心,就被男人侧抱了个满怀,她左扭右扭地意思意思挣扎两下,“要不要我拿个暖宝在你心口上腾腾”
“呵,这倒不用。”杜决收紧双臂,闭上眼睛,挺心满意足的。
程诺扭了两下,最后都觉得自己矫情,她也干脆不扭了,由着那个伤心的男人抱着。
二人平静了会,杜决是彻底抛开之前的不快了。
这人一旦没了压力,便会露出本性,就见杜决恶心巴拉地把脸在程诺的肩头蹭蹭,而后来了句,“丫头,哥现在有需求,想释放一下。”
程诺想了半天,才回过味来,又羞又怒地以手指甲抠向杜决的手背,“臭流氓,跟我说这干嘛找你的莺莺燕燕去,实在不行,也可以去找你的男宠。”
杜决吃痛地呲牙咧嘴,却舍不得松开女人软香的身体,“说什么呢,我上个厕所都不行”
“呃”所谓的需求,竟是
“噢,诺诺,你不纯洁,该不会你自己有那方面的需求”说到这,杜决两眼放光地,一下子兴奋了,他板正了程诺的身体,兴致昂扬地觑着她的小脸,“来来,跟哥说说,你平时都怎么解决的自我解决的吧。”
程诺被说恼了,冷不防地对着杜决的xiong口一捶,“去死吧,臭流氓”
杜决故作哀嚎地捂住xiong口倒在沙发上。
程诺趁机站起,整整衣衫就钻进卧室里,跳到床上,蒙头生闷气:太熟了,真是太熟了,熟到连这种问题他都问得出口
而此时,杜决则躺在沙发上,半响没动弹,他以胳膊当着客厅灯的刺眼光线,嘴角挂着无奈的苦笑:他可真是自虐啊,明明扯到这种话题的最后,最受罪的都是他,可偏偏他还是不怕死地提出来,天晓得,程诺那丫头根本没误会什么,他是真有那方面的生理需求,急为迫切。
翌日,周日。
程诺通过父亲的嘴,得知了黄秘书的住处。
女儿是自己的,她想做什么,程爸爸是一清二楚,“你可别乱来,你葵姨也知道那女人住的地方,昨儿时间晚了,所以她没去,虽然昨晚上她说出那种要离婚的话来,可是你想,她能不过去瞅瞅那女人么正巧你妈也跟着她一起出去逛街了,我看啊,逛街是假,捉奸是真”
连程爸爸都用了“捉奸”的字眼,程诺不由反问,“那么说,杜叔也过去那女人那里了”
程爸爸别开脸,“这我可不知道,老杜不会什么事都跟我汇报的。如果你想过去,就过去吧,如果在那碰到你妈,让她别冲动,闹出人命可不好。”
“是是,人家是孕妇,娇贵着呢。”程诺半开玩笑,心里也知道,父亲是怕母亲把事情闹大而已。
不过,这一次,程爸爸猜错了,杜妈妈和程妈妈并没有去找黄秘书,而是真的去逛街了。
程妈妈是想要一探究竟的,可杜妈妈竟像是死了心一般,全无兴致。
殊不知,这是爆发前隐忍的征兆。
程诺和杜决两个,很快找到了电厂后面的那排小平房,说真的,在b市这么大的城市里,能找到这种小平房,已是极为难得。
杜决敲了敲门,没人开。
程诺猜想,黄秘书应该是从猫眼里瞧见他俩了。
杜决冷着脸,盯着那猫眼半响,又敲了敲门,这是最后的先礼后兵。
依旧没人开门。
杜决开口了,声音很yin森,程诺听着都有些害怕,“不想我把门踢开,惹来人围观的话,就请你马上开门”
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屋里的人听见,没两秒钟,门开了,露出黄秘书那张怯怯的脸,“你们”
杜决没吭声,直接挤了进去,“我爸在吗”
程诺倒抽一口气,这话问的,当真以为在捉奸了
黄秘书自然清楚这两位不速之客是谁,她下意识地护住平坦的小腹,“你们要干嘛”
杜决将这不足三十平方的单身小公寓扫视一遍,没瞅见杜爸爸的身影,可是衣架上挂着的男士外套,以及小卫生间里的一个刮胡刀,却刺眼的很。
他有些心凉了,怒气一冲,人已冲过来抓住了黄秘书的胳膊,“走”
黄秘书大惊失色,护着小腹的手,更加紧密地贴着自己的肚子,“你你要干嘛”
杜决冷冷地盯着黄秘书,“从健康角度来说,你现在打胎还是最佳时期,越晚越痛苦,放心,我自己就是医生,帮你介绍个有经验的,做个无痛人流,保证让你没有一点痛苦。”
“什么打”黄秘书紧紧抿唇,狂摇头,“不,我不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确实,各个法律法规里,还真是没有关于子逼迫父亲的姘妇打胎这一条。
杜决冷哼,“你可以去告我,但是这胎,非打不可”
杜决那蛮劲和力气,可是多年累积的,三两下就像拎小似得把黄秘书拎到了门口。
程诺一瞧,这可不是他们来的本意,她赶紧关了房门,冲过来抓住了杜决的手,“喂,你轻点,人家是孕妇。”
杜决横眉一扫,“干嘛,你跟谁一边的啊”
“当然是你可是,你总要问问,她是怎么想的吧”程诺看向黄秘书,也沉下脸来,“姑娘,之前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这种傻事最好悬崖勒马、赶紧回头,你不听,现在是想怎样”
黄秘书一听,人就落下泪来,“我想过了断的,可就在我想了断的当天,我查到自己有了身孕,我害怕,我不敢做手术,我我想把孩子生下来而且,总经理也是赞同的,不然,他不会偷偷地把我安排在这里,他说了,一切他会安排,让我什么都不要做,更不要去找你们,谁能想到,竟是你们找上了我”
黄秘书的声音越说越低。
程诺明白了,杜决也清楚了:杜爸爸果然想要享齐人之福。
杜决觉得丢脸,尤其守着程诺的面。
他大手倏地在黄秘书的胳膊上一用力,冷声道,“我们找上你,就是来带你打胎的你说你不敢,好,那我向你保证,整个过程没痛苦,就像是睡了一觉,走吧”
“不,不可以总经理也不会允许你们这样的”
黄秘书看向程诺求救,而程诺也不阻拦了,面露怜悯地看着她,“或许,你跟我爸之间是真感情,你可能是被他的中年成熟男人的魅力吸引了,是真的爱他,但是,你觉得你有未来么当然,如果我妈和我爸离了,那么你的未来就出现了,问题是,这样一个为了新欢,抛弃有着近三十年感情旧爱的男人,难保不会为了下一个新欢抛弃你,所以别傻了,就算你鸠占鹊巢地和我爸有了名正言顺的关系,也没人祝福你,这辈子你都顶着小三的头衔做人,何苦你现在甩掉自己身上最大的包袱,明天之后,你可以重新来过,你年轻漂亮,想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别犯傻,走吧。”
说完,她看向杜决,心里也有一丝不确定。
而杜决瞧出了她的心思,“放心吧,这事我一力承当”
程诺释然:怎么说,她这个儿媳妇也是假的,有杜决那句话,万事好说
黄秘书还在挣扎,她甚至试图想拿过手机来给杜爸爸打电话,却被杜决一手抢过来,摔在墙上,碎了个七八片。“你再不配合的话,我不介意把你打晕了送医院去”
程诺听着心惊:杜决许多年不见的yin狠又回来了。
黄秘书知道自己就是一待宰的羔羊,如今犯到一野蛮医生的手里,她彻底认栽了,哭哭啼啼地放弃挣扎,跟着杜决往门外走去。
就在程诺拉开房门的那一刻,她僵在原地。
而杜决瞧见来人,也是蹙起眉头。
只有黄秘书如见救世主一般,痛哭出声,“总经”那个“理”字还没吐出来,人已被杜决从后颈处击晕。
杜决将黄秘书往程诺身边一推,后者赶紧扶住,歪歪斜斜地扶到沙发旁,将现场留给正在对峙中的父子。
“你这是在干什么”杜爸爸被抓奸当场的羞愧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便又摆正了当父亲的姿态。
杜决面对老爸,语气一点都不客气,“能干什么替老爸积德而已。”
“你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杜决轻呼一口气,“对不起,我很想用尊敬的口吻对你,可是爸,我觉得,你不配。”
“不孝的东西”杜爸爸脱口而出。
杜决紧跟反驳,“我的不孝,对于你的不忠,也半斤八两吧。”
“我怎么不忠”
“对于妈来说,你就是不忠沙发上躺着的那个女人,就是你不忠的罪证”杜决摇摇头,不能理解地看着父亲,“你怎么会糊涂到想要留下这个女人的孩子呢”
这话问到了杜爸爸的心坎里,他面露痛苦,“我能怎样天意,这是天意我说过,那晚只是一时糊涂,可是你知道么,那是人家的第一次我亏欠她的,应该做点补偿。”
听起来是多么可笑。
程诺心里在冷笑,相信杜决亦如是: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处女情结
杜决闭了闭眼,带着几分沉痛地说道,“那妈呢,你就不亏欠她了么如果如果你对妈还有那份真情的话,你自己把这个女人带市医院去,我先去那里约上妇产科的龚医生等你。程诺。”
程诺像是尽职尽责的小跟班,立马站起。
“咱们走。”杜决大手一伸,拉住程诺的手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没回头地补充一句,“我等你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如果你去了,我会跟妈说,这完全是你自己的决定,爸,你好自为之。”
杜决走得很急。
程诺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来到了停车场,杜决一脚踢歪了一旁的电线杆子。
程诺心里一揪:疼不疼啊,瞧瞧,皮鞋头都踢裂了,脚趾头指不准地流血了吧,这男人,那身体跟石头撞,找虐呢。
“诺诺。”
“嗯”
杜决只手撑着电线杆子,低垂着头。“你说,咱们今天来对了么”
“来对了”程诺再一次肯定,不管是从谁的立场来说,把黄秘书肚子里的孩子拿掉,都是最明智的决定,哪怕是黄秘书本人。
“那你说,我爸会带着她去医院吗”
这一问,程诺不敢肯定了,但是她敢说,如果杜爸爸不去,那么他和杜妈妈之间,就是真的完了。
爱情会让人疯狂,谁说年过五十的男人就不会有爱情
对杜爸爸这种年纪的男人来说,处女情结,应该真是一种很大的诱惑吧。
“我问你话呢。”得不到回答的杜决,抬头又追问了一句。
程诺不得已地看着他,“去医院吧,等一等,咱们就知道了。”
杜决笑了,笑得像哭,“原来,连你都不敢相信他。”
此时,杜决和程诺二人,已经合力喝掉了整整大半瓶的白酒。
五十三度,酒名起得也有意义:百年糊涂
而会来喝酒的初衷,则是因为杜公子和程诺在医院里白等了。
“诺诺,来,陪哥再喝一杯。”
程诺小抿半盅,而杜决则一饮而尽。
“诺诺啊,哥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杜决已有醉意,说话都开始大舌头,程诺面无表情地,竟又为他满上一杯。男人想醉的时候,你最好满足他,这话是谁教程诺的她也记不清了。反正,教她的是个男人。
“你问。”
杜决凑过他醉醺醺的脸,一把抓住了程诺放在桌子上的手,“你说,女人最希望把她的第一次,也就是初夜给谁”
程诺侧头看他,很认真、很认真地吐出两个字,“丈夫。”
“哦”杜决拖着长长的尾音,“懂了,看来,那个什么黄秘书的,是真的爱上老头子了啊。不简单、不简单五十多岁了,混得比我都强,有魅力为了老爸的魅力,来,咱俩再干一杯。”
程诺喝掉剩下的那一小盅酒,而杜决则再次一饮而尽。
程诺握着酒瓶,将杜决的小酒盅倒满,再往自己的酒盅里倒时,则就剩了几滴,“唔,没酒了。”
杜决直接扬起手,“服务员,菜单”
服务员姑娘捧着菜单过来了,杜决却又捞起百年糊涂的酒瓶子晃了晃,“这种酒,再点一瓶。”
“菜呢”服务员纯属好心。
杜决放下酒瓶,指指满桌子几乎没怎么动的菜盘子,“你瞅瞅,这情况了,我还需要点菜”
服务员小姐不悦地走开了。
杜决对着那服务员的身后叫了句,“酒快点上,现成的东西,可别让我等哥今儿个最他妈不愿意等”
最后的脏话,其实是留给杜爸爸的,可服务员姑娘则不晓得内情,要不是冲着这客人有几分男姿色,恐怕早就发飙了吧。悉数程诺和杜决喝酒的历史,这绝对不是第一次。
程诺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碰酒这东西的时候,杜决就在场。
那时候正是初三毕业,十五岁的年纪,班里几个玩得较好的,已经知道要组织个同学聚会,顺便为几个去别的学校学高护、或是学技工的同学送行,当然,也有一半是直升上原学校所在的高中。
程诺因为人缘好,即便不是和每个人都是很铁的关系,可大家都愿意把她这个乖乖女叫上。
而当时作为发起人之一的班花李璇,竟带着自己的男朋友出席了,当那个所谓可以俘获班花痴心的男朋友一露面,杜决诧异了,那人竟是杜决。
杜决在初三那阵子,虽然打架、斗殴的名声不好,可奇怪地很,就是这样子的他,贼招女孩子的欢心。
大概这就验证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道理。
所以,当李璇带了杜决出席,在场的女生们大多唏嘘,男生们也碎掉一片丹心。
李璇领着个小痞子,人却得瑟地很,有个女生实在看不过去,拉着程诺小声腹诽,“瞧她得意什么啊,不就是会打扮么,程诺,你要是好好折腾折腾,不比她差的。”
程诺干笑,目光却落在杜决的脸上:这小子,这次交女朋友够神速的,快得连她都没有收到一点情报消息。
杜决也早在一进包间的门,就瞅到程诺了,他倒是不客气,扬起手很张扬地来了句,“嘿,诺诺,你也在啊。吃完饭早回家,别让阿姨他们担心”
程诺无语:她还没开始吃饭呢。
同班了三年的同学,几乎都知道程诺和杜决是世交兼青梅竹马的那种关系,介于杜决花名在外,倒也没有人想着把他俩扯在一起,不仅如此,李璇竟然带着几分拍马的意思,主动跟程诺搭讪,并将杜决吃饭的座位,安排在程诺和自己的中间。
即便是十五岁的同学聚会,酒也成为少不了的东西,不知道是哪个男生起哄,连女生面前都摆着啤酒玻璃杯。
程诺第一次碰酒,好奇地很,拿着玻璃杯,看着啤酒泡泡慢慢从杯底升腾起来,那种不安分的感觉,像极了她此时的心。
正要将杯子往唇边送,才品了那么一小口,旁边就横来一只手,夺过了那酒杯。
程诺抬头,对上杜决堪称严肃的脸。
“你干嘛”程诺不悦。
“这话该是我问你的吧。想回家挨打,你就喝。”
程诺瘪唇,“我爸、我妈他们不会打我。”
杜决死活不把杯子还回去,“不信,你就试试。”
程诺瞪了他一眼,“除非你添油加醋”
这时,李璇看了过来,笑着说了句,“程诺,你家教这么好呐,都初三毕业了,同学聚会也不让喝酒的么”
杜决没给程诺说话的机会,就接了口,“瞧她那软趴趴的样子,哪会喝什么酒。来来,咱俩喝。”
程诺咬唇,目无表情地看着杜流氓跟个花蝴蝶似得,把李班花逗笑得花枝乱颤的,心里将杜某人骂了个狗血喷头,一年前的初吻练习事件,仍像是昨日之事,摇晃在她的大脑皮层:这男人,从她这出师了,就去祸害其他无知少女。
程诺吃醋,可她不会承认自己吃醋。
直到有人开始起哄,“李璇,你俩这么喝可不成,要喝就喝交杯的。”
“对,交杯酒”
一时间,满桌子的男生们一起叫唤开了,“交杯酒,交杯酒”
杜决笑嘻嘻地扭头看程诺,压低声音,“丫头,什么是交杯酒”
程诺满含鄙视地看着他,“别在我面前装纯情了,掰掰手指头算算吧,你都交了几个女朋友了,会不知道什么是交杯酒”
杜决故作恍然,“哦,一下子我又知道了。”说完,他又扭头看向身边另一侧的李璇,很豪迈地举杯,“来,交”
包间里掌声一片。
程诺坐不下去,借口上厕所,逃了。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包间里已完全炸开了锅,三个一团,两个一伙,又说又吵又喝的。她好奇杜决和李璇的交杯酒到底喝得怎样,喝了几杯,有没有进一步更暧昧的举动发生
真心好奇着
可是,程诺又不敢开口问。
正好,坐在她另一边的一个姑娘自己搭上话来,“程诺,你刚刚不在,真是可惜了一场好戏。”
程诺心里一酸,面上却微笑,“不就是交杯酒么电视里又不是没演过,难不成,他俩还能喝出一朵花来”
“程诺,你真神,还真就喝出一朵花了。”那姑娘一脸幸灾乐祸的,“别提什么交杯了,根本没交成杜决不知道是诚心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俩人胳膊还没碰到呢,他那杯酒就洒了,泼了李璇一身,你没瞅见她xiong口湿漉漉的么,是不是真的跟朵花似得”
程诺难掩激动,莫名地激动,她悄悄看向李璇,果然后者面容低落,碎花连衣裙的xiong口处晕湿一片。
没来由地,程诺的心情好起来,在杜决无意中回眸跟她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甚至是扯开一抹真诚的微笑。
不想,杜决却笑容一收,指着程诺的鼻尖,“你可别给我碰酒,一滴都别碰你若是沾了酒,你爸妈不骂你,我爸可会拿皮鞋砸我,怪我把你带坏了。哥容易么,你给我老实点。”
程诺很听话,果真再没碰那带酒精的玩意,而是抱着雪碧、可乐啊什么的狂饮。
期间,有几个男生过来要跟她喝上两杯,程诺举着雪碧,婉言拒绝。
人家是乖宝宝,长得又纯,向来是男生眼里只可远观的人物,所以,也没人会难为她。
一直挺着xiong口一片湿的李璇,坚持了几分钟后,再也坚持不住了,她越过杜决直接找向程诺,“程诺,能陪我去趟卫生间么”
程诺心知她要干什么,便点点头。
到了卫生间里,程诺才瞧见李璇那衣服,好在里面有个衬,不然xiong前的风光都要暴露了,一时间,她又觉得杜决做的有些过分,“杜决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李璇一边以纸巾擦拭,一边垂头为杜决打圆场,“周围人起哄,不知道是谁碰了他一下,不怪他。程诺,听说,你和杜决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是么”
“嗯。”程诺失笑,似乎杜决每任女友,都会过来找她问问这个问题。
“其实,我虽然追了他大半年,可论了解,压根比不上你了。只是听他们班的人说他怎样怎样,有时候他代表校队打篮球的时候,我们班几个女生会一起过去凑热闹,说真的,他挺帅的。”李璇适时抬眸,腼腆一笑。
程诺别开眼,凉凉地回了句,“是么,我看久了,没什么感觉。”
李璇轻笑,“也可能,我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跟你说,其实,我是昨天晚上才跟他开始的,他突然跑过来说,同意跟我交往,我都吓了一跳。”
“昨晚”
“是啊,我正在跟班长在小cao场讨论今儿聚会的事呢,他就跑过来了。好突然。”虽然突然,可李姑娘早就动情已久,如今好事落在头上,自然一口答应。
程诺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倒是挺像杜某人的风格,除了他的第一任女友王晶晶是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倒追,倒追了他四年才成功的之外,剩下的舒恩美女和李璇姑娘,似乎都是一个套路,在数月的表示好感之后,杜某人突然开窍,然后双双闪电般地坠落情网。
话说回来,这杜决敲定关系的时机,选得也极巧,记得舒恩那一次,也正好赶着程诺和舒恩一起参加校诗词大赛的集训。
对此,程诺没做任何几乎自恋的推断,也压根没有想到那一茬。
可事实上,真是这么巧,这一次偏偏赶上他们班的同学聚会
二人的对话,截此为止,因为又有几个同班的女生挤进卫生间来。“男生们真是坏透了”
“是啊,喝了酒之后就说那些恶心的话”
擦拭完裙子的李璇看向来人,不由问道,“你们怎么都挤这来了啊。”
“别提啦,男生们喝多了,就在那耍流氓。”
“是啊,李璇,说你坏话呢,你的衣服不是被酒给泼湿了么,他们就说能看见你看见你那个地方,说你的发育还挺好之类的话。”
李璇羞红了脸。
“是啊,然后他们就开始比较咱们班女生谁的xiong大,谁的屁股翘。你说我们还呆的下去啊。”
程诺歪头,挺无辜地来了句,“这不简单,咱们一起回去,也说他们得了。”
“他们他们有什么地方好说的”
程诺理所当然地回了句,“说他们谁的腿短,谁的腰肥啊,人身攻击,又不是男生的专利。”
众女钦佩,“程诺,还是你聪明啊。”
“呃”程诺只是起哄而已,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男人最在乎是粗是长的,根本不是腿和腰。
就这样,众女又斗志昂扬地回了包间,可一进包间,就瞅见杜决正把一个男生打倒在地上,那男生被揍得嘴角都是血,模样很凄惨,而别人拉架都拉不开。
程诺临进门时,就听见杜决对那男生恶狠狠地说了那么一句,“你那眼珠子再敢往她身上瞧一眼,我立马给你挖下来”
在女生们进门后,组织者班长息事宁人地把被揍的男生给扶起来,碍于杜决这混混的势力,居然没一个人敢跟他硬上两句,而杜某人打人后,就气呼呼地走了,临走时,不忘扯着程诺一起走,“回家我答应过你妈带你一起回去的。”
程诺意犹未尽地他拉出包间的门,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问别人,别人也支支吾吾,男生们一致地三缄其口,女生们则尽数云里雾里。
程诺只有自己猜测,大概还是因为别人说起了李璇被酒泼湿后露点的事吧。
时隔十多年,程诺再次和杜决喝酒,不知怎的,她忆起这件事,问着有几分醉意的杜决,“嗳,初三毕业那年,你在我们班聚会上,打了我们班一男生,到底怎么回事啊”
杜决慢半拍地眯了眼,回忆良久,一脸茫然,“哥打过的人多了,哪记得是哪个”
程诺感慨,谁能想到,当年的打架王,如今变成白衣天使了没天理
又一瓶“百年糊涂”端上来,杜决三两下开了瓶盖就先把程诺面前的那酒盅倒满。
程诺看着心里颤悠悠的,“杜决,你悠着点喝。”
杜决轻哼,“酒这东西,能悠着么来,干”
杜某人先干为敬了。
程诺知道自己的酒量,如果再半杯半杯地陪下去,要不了三五回,她就该迷糊了,所以,这一次,她只是轻轻地舔上那么一点,不忘对杜决提个醒,“你吃点东西垫垫,空腹喝容易醉。”
闻言,杜决那铁臂就搭过来了,勾住程诺的肩,大半个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满嘴酒气地喷在程诺的脸上,那么近,近得几乎可以看见他脸上的毛孔。
程诺紧张了,盯着他的脸,还有被酒液浸润的唇,竟然开始幻想。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程诺心里如此嘀咕,人却鬼使神差地捏紧刚刚被舔过一点的酒杯。
杜决呵呵低笑,“干嘛怕哥醉了对你下手啊”
程诺脸红,那样的结果她不敢想,更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发展,只是硬着头皮顶了句,“你醉死了都不打紧,只是为难我怎么把你拖回去”
杜决坏笑,“干嘛要拖回去呢,这附近大把宾馆,咱俩找一间住一晚,不就得了。”说完了,嘴角扯开,笑容更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限制级的东西。
程诺试图扒开他的爪子,可是那手死箍住她,恨不能掐进她肉里似得。
程诺没辙了,顶着他沉重的身体,少气无力地说道,“有钱没处花了啊,放着两个家不回,住宾馆你要没处花,我不介意当你的储蓄账户的。”
这后半句,杜决自动忽略了,冲着她的前半句,他冷着脸地哼了声,“有家了不起你说老头子他不也是放着家不回么”
“”程诺噤了声,怪她的,没事把话题又扯到不该提的地方。
“你怎么不说话嗯”
程诺想了想,方道,“再怎么说,杜叔也是你爸。”
闻言,杜决松开了她的肩膀,撤开身去,“你在帮他说话”
程诺轻叹,“我只是想说,杜决,做儿女的,没资格去怨恨父母什么的。”
杜决不说话了,是因为他明白这个理,而这个理,让他越发心烦,一杯接一杯地连连灌了几杯下去。低垂着头,半响突兀地说了句,“诺诺,今儿开始,晚上别陪你那个姓高的情人了。”
程诺一怔,没吭气。
杜决以为她不愿意,“诺诺,出了这种事,我妈肯定不好受,我当儿子的,不知道能做什么,就想着这阵子多陪陪她,别让她觉得,丈夫的心不在她身上了,连儿子也靠不住了。”
程诺点头,“明白,我每晚都会陪你和阿姨的。”
杜决面对程诺,从来都矫情地不说谢,哪怕这一次。
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不含,却让程诺动容。
杜决喝醉了,醉得东倒西歪。
程诺也喝了酒,不敢酒后驾驶。
二人拦了辆出租,回到小区。这顿午饭吃的时间算长,程诺看了下表,都已经下午三点半多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从出租车里拖出来,自己早已累出一身汗。
杜决这厮喝多了,人立马像是回到了小孩子,程诺搀着他的胳膊往右走,他偏要向左,碰到小区里花园的围栏,他随手扯掉一把刚出生的花草嫩芽。
程诺打落他的手,“喂,你也注意点社会公德”
“社会公德屁”杜决说着,嘟起嘴巴又扯掉一把花花草草。
程诺瞧着都心疼,这小区物业管理处的要是瞅见了,不知道会不会罚款什么的,丢人啊。
说真的,程诺怀疑杜决这醉得有三分装的成分,可是当她松开手,那厮摇摇晃晃地往斜里走,她瞅着揪心,不得已又扶住了他,保证方向。
好容易将杜决拖到了电梯口,程诺依稀看到了曙光,谁知道杜决那家伙瞅着在电梯旁立着的垃圾桶,“砰”地就是一脚踢去。
在程诺的哀嚎声中,垃圾桶倒地,好在是那种较结实的,里面的东西也不多。
程诺咬牙切齿地点着杜决的太阳穴,“你你给我站好再发出声音或是搞破坏,我就把你丢进垃圾桶里”说完,她赶紧让杜决靠在墙边上,自己去将垃圾桶扶起,抬眼看了看那摄像头,心想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瞧到。
杜决被程诺一戳一骂的,委屈了,撅着嘴,闭着眼睛在那哼哼,“诺诺骂我。”
“你活该,谁叫你搞破坏来着”程诺盯着他的胳膊、腿的,以防杜某人又突然横来一下子。
杜决倒是老实了,靠着墙,翻来翻去就是那么一句,“诺诺骂我。”说完,嘟起的两片唇委屈地瘪一瘪。
程诺看着哭笑不得,更是四下张望着,杜决这形象可别让第三者瞧见了,真的很丢人
“叮”电梯终于到了。
程诺庆幸里面没人,她拽了杜决的胳膊就扯了过去,而那家伙拖着沉重的步子,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便再没了动静。
直到此时,程诺才相信他应该是真的醉了,仔细算算,那后来上的一瓶白酒,几乎是杜决一个人解决掉的。听质检所的同事们说,局里最厉害的喝酒高手,也不过两斤的酒量。
再后来,程诺怀疑杜决应该是在无意识的状态里,跟着她回的家,那家伙摇摇晃晃地进了家门,三两下将鞋往玄关一踢,拖鞋也不穿,奔着沙发就躺了过去,这一躺,程诺就没再把他扶起来。
杜决睡得很沉。
无论程诺怎么拍打他的脸,他也没半点反应,脸色煞白煞白的。
程诺第一次对付醉鬼,还是一个自己放不下心的醉鬼,她从浴室里打了盆热水,给杜决擦了擦脸和被花花草草染色了的手,而后,拿了条毛毯给他盖上,自己却顶着昏昏沉沉的头,去煮了她唯一会的一种醒酒汤。红糖绿豆沙。
当所有材料入锅的那一刻,程诺自己都自嘲:她当人家媳妇,挺像那么回事的。<b>:<b></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