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随着弩队军官的发令声,操弩手开始或用脚踩,或用腰引,用力装上弩矢,扳动望山,弩牙上升,扣住了弩弦,城头上顿时响起了一阵咯吱咯吱声。
张扬的眼神直盯着正汹涌而来的白波军,四百步了,嘴里冷冷地蹦出了两个字悬刀。
悬刀随着弩队军官大声的复述声,叮叮的弩机声响成了一片,就象是田径场上的发令枪声,一枝接一枝长度近一米的弩矢争先恐后地飞了出去,开始了它们的死亡之旅。
正在冲锋的白波军士兵如中雷击,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地上。有的试图用手中的盾牌去挡,可是简陋的木制盾牌如何能挡得住近一米长的铁矢,惨叫声中,被连人带盾串在了一起;还有的被死死钉在了地上,一时却不得就死,疼得直哭,双手只是徒劳地试图拔开这死亡的魔爪
没有人停下来救助伤者,连日的征战,血的教训,既麻木了士兵们的神经,也使他们明白停下就意味着死亡。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希望能早日越过这个死亡地带。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的速度还是不够快,随着张扬的号令声,城墙上的一千弓箭手一齐朝着斜上方拉起了死亡之弦,一千个弯月,喷出了一千条铁线,在空中划出了一千道曼妙的弧度,带着自身的重量,带着死神的诅咒,呼啸着俯冲而下,激起了数百朵绚丽的血花,带走了上百条可怜的冤魂。
连续几轮射击后,冲在最前面的近千敌军基本上是死伤殆尽,可是后面的士兵仍然蜂拥而来。
壶关城前的护城河水虽然是引自汾水,但一来这一段本就地势较平,导致水流非常平缓,二来又经过了白波军近二十天的努力,早已被填出了数条宽敞的通道,所以攻城部队很快就冲到了城墙下面,架起登城梯,开始攀城,笨重的撞城车也被奋力推到了城门口,当然代价是数十条年轻的生命。
弓弩手后退,远距离漫射,投掷手投石块、浇火油,长戟兵靠近女墙,盾牌手注意防箭,快
张扬自信而镇定的指挥声让因敌人靠近而有点慌乱的士兵们恢复过来,立刻按照命令行动,整个城防体系开始了忙乱而有序的运转。
一块块的巨石和檑木被抬上来,向着人群密集的地方,向着撞城车扔了下去;一锅锅烧得滚烫的火油、沸水被抬到女墙边,倾倒了下去;弓弩手则用最快速度向远处敌人的后队发射着箭矢,企图阻止敌人的增援。
城头上到处都是奔跑着的士兵和助守的民夫,到处都是抬东西的吆喝声和指挥发射的命令声,就象一个正在开工的工地一样,只是没有人会偷懒,因为没有人会和自己性命开玩笑。
本来对付攻城梯和撞城车,火罐是最好的武器,对付木制的东西火焰天身就有优势,而且比起泼沸油,火罐又能及远,无奈自昨天夜里开始下起的这场雨使火罐的效用大打了折扣,而战场上效率永远是最重要的,因此被张扬果断地放弃了。
不过即使如此,雨点般落下的檑木、石块,骤雨般泼下的沸油、沸水仍给拥挤在城下方寸之地而又几乎毫无防护装备的敌军士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临死的惨嚎声,从半空中跌下去时的惊叫声,由于害怕和恐惧而变得更加大声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强烈地刺激着双方士兵的耳膜,直到每个人都变得习惯麻木为止。
从七八米高的城墙上飞下的石块和檑木,用自己的重量混合着大地的引力将一个个血肉之躯砸成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样子,可以被看成任何东西,唯独不象人的样子;有的士兵被泼下的沸水烫脱了头皮,疼得象发了疯似地四处乱撞,直到被一块石头结束自己的痛苦,还有的爬在半空中被泼了一身的沸油,满身是火地掉了下来,如同扑火飞蛾最后的飞舞
老天也似乎不忍再看这种残酷的游戏,脸色越发阴沉了下来。
惨重的伤亡并没有吓退进攻者,只能使城下的士兵更加疯狂地发起了进攻,因为只有登上城头、攻进城里,才可以免除他们被屠杀的命运,才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这里已不再有勇士和胆小鬼的区别,所有的人都在为生存而挣扎拼搏。
一架架攻城梯被推dao后又重新树立起来,一串串的士兵拼了命地往上爬,撞城车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厚重的城门,咣咣声响遍全城,高高的箭楼也终于接近了城池,飞过来的箭雨使城墙上的伤亡立刻成倍增长。
弓弩手换火箭,烧掉敌箭楼,长戟兵准备战斗。
将弓弩手调去对付箭楼肯定会减弱对敌援军的压制,增加城防的压力,只是张扬下面人手有限,箭楼的威胁又太大,实在有点无可奈何。
果然不出所料,没有了弓弩手的压制,大批的敌军冲到了城下,更多的登城梯被树起,不一会儿,已6续有几处城墙被敌人冲了上来。<b>:<b></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