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好像所有的道德、准则都不见了,好像只剩下炽烈的仇恨和愤怒的火焰在灵魂里燃烧着。
他本来准备复仇完就自杀的,结果在那群人渣审判开庭的前一天,他梦见了谢否然。
谢否然依旧是那副样子,穿着笔挺的正装,明明眉眼冷淡又疏离,可看见楚长酩的时候,目光又像是突然一下子就解冻了,像是冻起来的水塘又变成了一池春水,柔软又甜蜜。
“阿酩。”他叫他,“我爱你。”
楚长酩笑得泪流满面。他想这绝对不是谢否然,谢否然那个冰山,宁愿早起一个小时,安安静静地给他做完早饭再出门,也绝对不会把情情爱爱的词挂在嘴边。
可他还是还是沉浸在这梦幻的欣喜之中。
审判结束,仇人们要么终身监禁、要么直接死刑。楚长酩的朋友和家人担心他,生怕他也随着这群人渣一起失去了生命。
但楚长酩没有。他安排好了国内的一切,然后潇洒地出了国,拖着个行李箱就开始环球旅行。
他想到当时的心态,连自己都忍不住莞尔。
他继续给凯尔默说着自己曾经的故事:“我家里人担心我,觉得我厌食,又担心我厌世,就给我找营养师和心理医生。”
楚长酩这算是掏心掏肺地说着自己当初的经历,但凯尔默是个阴郁的听众。他一方面为自己接近楚长酩的内心而感到兴奋和的人。
对于焚宙星系的来说,这多难得。
大多数正如诺里斯三世那样游戏人间,像花蝴蝶一样在一众之间游走。
人们都习惯了这样的关系。也好,也好,他们都习惯了这样。
凯尔默想到刚才查勒打量的目光——是,连这位声名远扬的、凶残的星盗都是这样。
楚长酩看不出来凯尔默的打算,查勒还看不出来吗?他只是不说出来,他沉默地选择了放任凯尔默的举动。
焚宙星系的,在本性上、在基因链上,就是如此的忠诚于他的。或者说,育种者,即便是身为的育种者,对他的配种者,就是如此无底线地退让着。
——但是他不一样。凯尔默这么想着。他想要把这份深情攫取到自己的手中。
谁都夺不走。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眸中一片暗沉。
他轻轻地喘息着,感觉他正颤颤巍巍地站在欲望的深渊边上,漆黑的潮水正一波一波拍打着他的脚踝。
楚长酩没怎么注意到他的神情,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对谢否然的回忆中。
上辈子最后那几年,自然是极为痛苦的。但痛苦到了麻木的状态,也就慢慢习惯了。
他并非是责怪谢否然,只是有点遗憾。
他和谢否然明明还那么年轻,却已经相隔在时间的此端和彼端,永远都不可能再相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