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诺连磕了三个响头,小骨早已哭成了泪人,双手抱着一诺继续叨叨着,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手养大,看着他哭,看着他笑,看着他调皮,看着他闯祸,看着他在自己手中一点点的慢慢长大,突然就要离开自己,心里各种不适应……
白子画面色平静,但心里早翻腾不已,极力掩饰着内心郁闷的情绪,修长的大手轻轻抚上一诺的脑袋,心中五味杂全,从不知离别竟是如此滋味,他轻轻说道“好了,一诺,该走了……”
白子画转头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小骨,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带着一诺御剑离开……
花千骨泪眼婆娑,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这么消失在眼前,感觉心里顿时空了一大片……
蜀山
蜀山与画骨峰距离遥远,为了不耽误行程,白子画带着一诺共乘横霜,一路御剑,一诺从没飞过这么高,有些紧张,他紧紧抓住白子画的衣角不肯松手,看着脚下飞快的掠过群山峻岭,湖泊大海,耳边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一诺害怕的闭上了双眼……
白子画垂下眼帘,看着紧贴在身前的一诺,身体在微微颤抖,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紧紧搂住了一诺……
只是半日,两人便到了蜀山境地,从空中俯视蜀山,只看见山脚下蜿蜒而上的灰色石阶,峰顶的九霄万福宫前的广场上,密密麻麻全是正在练剑的蜀山弟子……
白子画没有进入蜀山,甚至没有靠近外围的结界,而是寻了蜀山附近山坳一处幽僻的地方,缓缓收剑落地,一诺正奇怪爹爹为什么不进蜀山,却看见爹爹抬手一个念指决,掌心放出一只纸鹤,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片刻后,一个陌生的身影飞身而来,缓缓落在眼前,一诺定睛一看,此人一身月白长袍,长相俊雅,头戴掌门发冠,神色紧张,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道“蜀山掌门云隐拜见尊上……”
一诺蓦的瞪大双眼,满脸惊奇,尊上?这人为什么要叫爹爹尊上,如果说娘亲曾经是蜀山掌门,那爹爹看上去比掌门的地位还要高,爹爹到底是什么人……
白子画面露窘色,轻轻抬手,示意云隐起身,他淡道“云隐,我已归隐多年,不必如此拘礼,今日我单独前来见你,也是不想将此事太过张扬……”
无论眼前的白子画,是否还是长留掌门尊上,其在六界的强大威慑力,和定海神针般无人撼动的地位永远都不可改变,何况尊上亲口嘱托的事情,自己更加应当尽心尽力去完成……
云隐连忙低头抱拳,毕恭毕敬道“尊上,云隐明白,这孩子交给我,请尊上放心,云隐一定会将这孩子收归门下,亲自相授……”
云隐顿了顿,自觉失言,尊上送来的孩子,又与尊上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定是调〕教的非常出众了,哪里需要自己亲授,简直是班门弄斧,他尴尬的说道“尊上,我的意思是……”
白子画抬了抬手,一脸淡然“好了,不必多说,只须入蜀山即可,是不是你亲授都无妨……”
接着,他转头望着一诺,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一诺,我就把你交给云隐掌门了,从今往后,你就是蜀山弟子了,切不可任性妄为,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蜀山,凡事三思而后行,切记……”
一诺抬头望着白子画,见他眉眼冷峻,与往日不同,要在平日里,自己肯定会说,好的,爹爹,但从今日的情况来看,喊爹爹似有不妥,刚刚爹爹跟自己说话,眼里没有往日的慈爱,也没有亲切的称为父,更没有跟眼前这个云掌门正式的介绍自己,想必是刻意想隐瞒两人的关系……
一诺纠结半天,默默点点头……
白子画轻轻勾唇,满脸欣慰,一诺果真长大了,竟会了解自己的心思,他伸手宠溺的摸了摸一诺的脑袋……
一旁的云隐欲言又止,犹豫半天,终忍不住开口问道“尊上,不知千骨她近来可安好……”
实在是挂念花掌门,自从她多年前与尊上一起归隐,六界中便再无她任何消息……
“小骨一切安好,有劳云掌门挂心了……”白子画面无表情,淡淡说道“告辞了……”
白子画白衣一扬,转身正欲离开……
“爹……”一诺看着就要离开自己的爹爹,突然极不适应,条件反射似的轻唤道,一时顿觉失言,又把后面一个爹字生生的吞了下去……
一诺赶紧咬住嘴唇,低下头去,脸涨得通红……
空气瞬间凝固,时间仿佛停止了,连树叶都不再摇动,这声呼唤犹如晴天一道霹雳,将白子画与云隐瞬间震晕,呆立在原地,四周安静得可怕,连呼吸都停止了……
云隐虽然在心中将这个孩子和尊上的关系猜出了七八分,但这个冒天下之大不违的称呼,被一诺实实在在的喊出来,自己还是被吓了一大跳,他满脸震惊,脸上像被雷劈过一般,五官移位,连呼吸都忘记了……
云隐紧张的看着眼前的白子画,一袭白袍纤尘不染,背对着自己立住不动,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是右手微微握住,又马上放开……
似乎是意外探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云隐连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下头去,语气慌乱的说道“尊上!云隐一定帮尊上死守这个秘密,绝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请尊上放心……”
依旧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回音……
云隐额头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
半晌,白子画慢慢转过头,一脸平静的说道“有劳……”
接着,他凌空一跃,身影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瞬间离开了蜀山……
白子画内心如海浪翻涌,他并不怕他的这段不伦之恋公之于众,只是怕一诺的身份被天下人知晓,将会对他的成长不利,他只想一诺这辈子平淡的生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蜀山弟子,长留上仙白子画之子,这个身份对于他而言太过于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