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途,由於鱼花平时不常走路,速度过於缓慢,饶泽地区土地又过於湿软无法乘车或乘轿,血龙王更不可能愿意搭乘空中肩舆……被那慢敦敦又羞答答的趥鲶女子拖慢速度,丹焚烦躁得数次将手贴上剑柄,但每次想到这女子死前的颦眉表情丶娇滴滴的哀嚎与颤动的肉须,就心灰意冷地打消念头。
杀戮是他的兴趣。而他有预感,若是他杀了这肉须女子,这门兴趣将被严重污染。
最後,丹焚命盘鸦陪她慢慢走,自己则和归海先走了。
途中碰巧经过了鸣沙堂──当初归海给丹焚下毒的那间酒楼膳馆──丹焚想起现下应该用个午膳……或晚膳,或午膳和晚膳之间的东西,於是便在鸣沙堂前停下脚步。
这里是他第一次见到这鳍隐的地方。
当时这膳馆已让他烧得差不多了,没想到重建得倒挺快的。
丹焚走进鸣沙堂。
和他曾现身的所有地方一样,每一名妖怪都发起抖来,原先嘈杂的膳馆静得像坟地。
掌柜愣愣看着光临大驾的血龙王,双脚发起抖来。
「龙……龙爷,您大驾光临,真是敝店的荣幸……」掌柜抖着唇说道。
副掌柜,六角牛鬼,站在一边维持躬身行礼的姿势,背脊颤抖。
此时,掌柜注意到丹焚身後的归海。这……这金发蓝眼的……就是当初他聘来当小厮,却跑去暗杀血龙王的家伙!
掌柜的脸立刻刷白了。
他这鸣沙堂,之前在血龙王和那蓝眼小厮打斗时被烧毁。现下好不容易重建完,在重新开张的头一天,血龙王竟特地前来,还带着当初那名蓝眼小厮……血龙王肯定是要拷问他为何会聘雇蓝眼小厮……一名刺客!
即使当初因贪小便宜而聘雇了那工资廉价的蓝眼小厮,但他当真没想过这小厮会是要杀血龙王的刺客呀!天呀!血龙王铁定是来兴师问罪的……会杀了他,铁定会杀了他呀!
「犇六,抓住他!」掌柜冷汗狂冒,朝归海喊道。
归海一愣。
副掌柜立刻架住归海。
「龙爷!当丶当初小的真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个刺客,还请龙爷开恩呀!小的对此一片清白……绝丶绝不敢犯到龙爷,对龙爷是一片诚心呀!龙爷开恩,龙爷开恩……小的立刻替您处置这家伙──」
掌柜牙齿打颤得不像话,边说边慌乱地抬起手,利爪不小心划过归海右肩。
归海右肩衣物裂开,白皙的皮肤出现一道伤口,逐渐浮现血珠。
空气猛地沉了下来。整座膳馆彷佛被暗红雾气笼罩,所有活物心脏一缩。
掌柜脸色更苍白了,动也不敢动一下,颤动的小眼珠看着血龙王稠浓如血的暗红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