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杀生丸隐去气息, 无声地进到了自己女儿的房间,在她床边坐下,凝视着她那张安静的睡颜。
说来也讽刺, 近来他确实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见一见自己唯一的女儿。
她说的很沉, 因为她白天真的累坏了可以说她回来以后具体都在做什么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段时间她似乎一直都在修炼灵力, 他也明白她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这么不要命地努力的。
轻轻抚摸着她那柔软的纯黑发丝, 望着她这幅人类的模样总让他遏制不住地想起她的母亲, 也正是因为他无法正视这份脆弱和念想才每一次都在月圆夜的时候离开她。
她和她的母亲, 实在是太像了。
像到让他患得患失,生怕哪一天也会像失去她母亲那样失去她。
她是她母亲唯一留给他的宝物,他不许任何人觊觎。
“哦呀, 没想到你这个狠心父亲也在呢, 杀生丸。”凌月仙姬柔和且悠扬的嗓音飘了过来。
回头,杀生丸看向已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的母亲。
“不认可我那么称呼你吗?我觉得形容得还挺贴切的,毕竟我可爱的孙女到现在都不愿见你一面。”
凌月仙姬先是看了看孙女再看看儿子,一如既往地用最平静闲适的语气说着最刻薄讽刺的话。
杀生丸不理会她的话,自顾自地给月咏掖被子,然而在翻动被子的时候他却看到了被她小心放置在床头的那一堆捆好的信件。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于心不忍, 因此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一直在默许着她和那边书信往来。
“看她的样子应该过得不错,倒是你这父亲因为那些鸡毛蒜皮之事惹了女儿的不快, 你以为你所做的就是对她好吗?”凌月仙姬面无表情地说着风凉话,“只不过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你们这些男人还真是爱自以为是,而你还真是和你那个父亲如出一辙呢, 特别是在对待女人的这件事情上。”想起那段尘封已久的过去,凌月仙姬依旧不为所动。
隔得太久,她也快要什么都忘记了, 心里早就没感觉了。
虽然如此,但她此刻脑海里还是浮现起那个银发银铠的男人的身影,记忆之中他总是很爽朗地笑着,对她一点也不温柔,还有些笨拙,那样一个信守承诺又有担当的人给了她承诺后还是让她一人孤独至今。
就连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他也没舍得给她和他的这个儿子。
现在,追逐着父亲的背影的儿子也长大了,不知不觉的,儿子如今也要步上父亲的后尘了吗?
她总是在感慨,自己养大的儿子竟然越来越像父亲了,该说那两个人真不愧是父子吗?尤其,那份对待感情的执着和与生俱来的责任感,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时,月咏的睫毛动了动,然后翻了个身头朝里睡了。
杀生丸收了手,回头看向一直在一旁絮絮不止的母亲,一双金色瞳眸里写满了冷静和淡漠。
只不过他还是一言不发地要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凌月仙姬有些晃神,有那么一瞬,她有种自己回到了丈夫离开的那个晚上的感觉。
现在,杀生丸的身影和记忆之中的身影重合了。
瞳孔缩了缩,凌月仙姬破天荒地抿了抿唇,笑了,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希望月咏不会成为下一个你。”
她忽然很是严肃地说道。
闻言,杀生丸身形一怔,不过下一秒,他还是选择迈步。
在出去以前,杀生丸忽然仰头看向外头那抹勾月。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迎月而立,他轻声道。
看着儿子毫不留恋地离去,凌月仙姬默默看向孙女,嘴角有着无奈的弧度,轻手抚摸着她的发。
“希望我这地方不会成为你的牢笼。”
她被“囚禁”于此也就罢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们也失去了自由。
……
本丸。
早云坐在三日月的房内,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吃着桌上的芙蓉饼,忍不住感慨起堂妹在这里的生活实在是有滋有味。
换做是他,估计也不想走了。
毕竟回去还要面对杀生丸母子那副冰山脸,哪里自在了?
果然,那家子里只有小堂妹的面部肌肉是正常的吧?
毕竟剩下来的那两个的脸看上去像是肌肉神经都抽掉了似的。
吐槽完那家子以后,早云淡淡地扫向在一边看信的三日月,他看上去气血还不太好,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细想能在那种bug武器爆碎牙下活的好好的,就足够他感恩戴德了!
不过如此,但经由他和本丸其他刀剑的共同不懈努力,三日月的身体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至少不用一直卧床了。
“我说你和我家妹妹到什么程度了?”看他笑得那叫一个开心,早云实在好奇那个羞涩小妹到底吃了多少亏。
三日月轻手把信件放了下来,抬眼扫向满脸鄙夷的早云,勾唇笑着。
“你猜?”
“哇,瞧你这得意的嘴脸,早知道就让我大伯多砍你几下了!”早云瘪瘪嘴悻悻然地说道。
三日月但笑不语。
事实上他很在意自己不敌杀生丸一事,也为那事在自责着。
若他还能再强一些月咏也不至于会被带走。
看他皮笑肉不笑的,早云也没了要戏弄他的心情。这一个多月的观察下来,他对三日月还算有一定的了解。
虽然看上去对什么都是一副不甚在意的乐天模样,但隐隐约约的,身为男人的那份骄傲和责任,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嘛,勉勉强强及格做他妹妹的男人吧。
早云默默说服自己。
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