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邪见的表现很奇怪, 平常的时候他总是跟在月咏身边然后禁止其他刀剑的靠近。
但在月咏决定和刀剑出阵以后他的态度就变了很多,总是一个人早早地外出然后又晚晚的回来,也不知道是出去做什么。
据见到他的刀剑们说, 他出门前总是特别兴高采烈但回来的时候却又特别的消沉, 不难猜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和刺激。
一开始月咏还打算找他单独谈谈,但随着本丸的扩建和刀剑的不断增多, 要处理的事情可以说压得她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 等到真的闲下来了又太晚了, 没准邪见也都睡下了。
所以这事一直拖着, 但也一直挂在她心头上,隔了有两天的样子她加班加点地把公务处理完了,便一早赶在他出门前去门口把他给拦下了。
看到月咏来了, 邪见有些惊讶但很快又丧着一张脸了, 娇小的他垂头丧气的,看上去很是忧心忡忡。
“发生什么事了吗,邪见爷爷?”月咏蹲下身,看着他,语气很是关切。
“不,大小姐您还是别为这些杂事分心了, 就让老身走吧。”说完,邪见抹了把老泪就要离开。
“请不要这么说, ”月咏赶紧拉住他,满脸担心,“邪见爷爷对我很好, 就像是我的爷爷一样,疏忽了您的感受是我的错,所以”
“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也请您和以前一样直说就是了, 拜托了!”
能够感受到月咏诚恳的语气和她那毫不掩饰的关怀的表情,邪见叹了口气,终是不再坚持了,毕竟月咏这孩子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她心性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
继承了父亲的责任感以及母亲善良的内心,这才是她,难道不是吗?
“大小姐,我邪见实在是不配为杀生丸大人的随从了”
越想越委屈和自责的邪见大大的眼里有着泪水在打转着,他一边扬起袖子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从小到大,她总是一个人,这时候邪见总是会变着法逗她开心,讲怪谈或者是讲过去发生的事情什么的,他很少会像这样在她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
听他哭,月咏心里也很不好受,当下也红着眼拿着手帕给他擦着眼泪。
“邪见爷爷要是想哭的话就尽情哭个够好了,哭完再和我诉苦也不迟。”月咏跪坐在一旁,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大小姐!!!您真是善良啊啊啊!!!”
邪见老泪纵横,抱着月咏的大腿哭得很是撕心裂肺,月咏在一旁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抚。
至少他没有因为她这段时间的疏忽而疏离她,月咏欣慰地笑着。
玄关的吵闹很快就引来了刀剑们的注意力,而月咏只是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示意他们不要打扰到他,刀剑们也很配合地把这里让给了他们。
毕竟偶尔也要让他们聚一聚的。
过了好一会,邪见似乎是哭够了,不过他也发现自己实在是唐突和莽撞,刚才那一哭直接把她的裙子给弄湿了,当下又自责起来。
而月咏也没有要计较的意思,一便还给邪见擦着眼泪,一边笑着开解道,“和邪见爷爷比起来,一件和服又算得了什么呢?”
邪见咬着唇,又忍不住想哭了,而这时月咏无奈地笑着,“要是再哭下去的话对身体很不好的哦。”
闻言,邪见坚强地扬袖擦泪,看上去有点孩子气,尤其个子还很娇小。
见他冷静下来,月咏便又道,“如果邪见爷爷是不打算再哭了的话,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说这段时间他早出晚归,也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让她很是在意。
犹豫了好一会,邪见决定还是把自己这阵子外出寻找离开本丸的事情告诉了月咏,而这也令月咏很是惊讶,不过她也能明白他的苦心。
“就算是要拼了我这条老命也好,我邪见也会让杀生丸大人和您再度见面的!!!”邪见义愤填膺道。
看着他,月咏觉得胸口堵堵的。
于立场而言,他本就不属于这里,而且再加上他本就忠于她的父亲,会这么想离开本丸也很正常。
“关于这件事情,我承认是我的做法欠妥。”月咏眸子暗了暗,“让您难过了,我很抱歉。”
事实上,她至今也还不能确认那个指引着她成为审神者的女人究竟是谁,而她说的话是否属实也完全考证不了。
一直以来,她也总是无法放下过去的一切,她也不是没想过家,没想过那些爱她的家人。
但本丸和家人之间存在着一个矛盾,她明白,只要出去了,她那位过度保护她的父亲是不会同意她继续留在本丸的,一旦选择家人就意味着她要放弃这里。
她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努力融入这里,并且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实力也是为了在将来面临抉择的时候和父亲有一次谈判的余地。
然而,邪见的话却敲碎了她最后的幻想。
不是她对本丸没有信心,而是她太清楚了,她根本没有勇气站在那个总是来去匆匆的父亲面前说出这一切,可就算说出口了,她也不认为父亲会同意。
于是,那包围着本丸的那道结界也成了她自欺欺人的屏障,而有一度她差点忘记了那不得不面对的现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就好像站在一根平衡木的重心,左边是家,右边是本丸,到头来她一直都在原地,而这也伤害到了两边的人。
她没想到,她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会这么快就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