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寝殿中空无一人, 这是杀生丸推开月咏房门的时候所看到的景象。
上次的夜袭来得突然,妖兵戒备松懈这才让敌人钻了空子,主殿被敌人那强力的妖火给烧毁了很大部分, 但唯独这间房子里头完好无损, 没有一件东西受到损坏,所有的东西都按照之前的位置好好地摆放着。
整个妖殿也就只有这个地方还留有她的气息, 一旦出了这间房他便再也无法找到任何一丝与她有关的。
迈入房内, 杀生丸走入内室, 在她的床边的小榻上坐下, 还记得那个晚上和他说话时,她便坐在这里。
一旁的小桌上头还摆着一个做了一半的布制品和一个香盒,里头装着已经晒干了、打算用作香料内充用的干花。
他们嗅觉比较灵敏, 所以从来都不会用特别浓烈的香料, 而她总是会采来殿外特意栽种的特别的花草来做些小香袋之类的来打发时间。
他忽然抬头,扫向四周这他为她特别准备的华贵房间,虽然又大又宽敞,但缺少了几分人情味,人一但不在这里更是像座被废弃的精美牢笼,而她被他这个亲生父亲亲手送进了这样的牢笼里。
四百多年以来, 她从还是婴孩时期就一直住在这里,每日每夜, 任何时候只要他回来了就能看到这间房间的灯是亮着的,而她也总是不辞辛苦地每次都跑到他面前来,再甜甜地喊上一句父亲大人。
可现在, 这里空了,即便什么东西都还在,但她却不在了。
通过凌月仙姬在她所佩戴的吊坠里留下的妖力所传回的讯息显示她现在还活着, 可不曾离开过妖殿的她又能去哪里?拖着那样的身体她又怎么能保护好自己?
杀生丸忽然握拳,力气过大而导致指节发出咯咯的哀鸣声,指甲嵌入掌心,即便鲜红的血汩汩流出,而他也像是毫无所觉一般。
或许是他一直以来的所认为正确的保护方式是错误的,他以为,只要把她牢牢地纳入自己那丰满的羽翼之下就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伤她一丝一毫,然而他还是做错了。
他甚至没能好好听过她说话,每一次,每一次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了她,而她又是否会埋怨他这个父亲?
从前他只想着用尽所有办法也要保护她,可到头来,花费了时间,也弄丢了她。
能和她性命相提并论的东西,没有!
已经失去了一次挚爱,那么第一次是来惩罚他的无能吗?
不,他的自尊不允许!
无论如何,他也会把唯一的女儿找出来!
窗外,凌月仙姬看着自家儿子,须臾,她抽身而去,金色的眸中一片冰冷。
上一次看他这样,还是那个人类的小姑娘难产死的时候。
时至今日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或许她应该这么认为。
茂密的原始丛林之中,始终有一抹褐色的影子灵活地穿梭于其中。
“月咏大小姐大小姐您到底在哪里啊我邪见找您找得好苦啊在的话麻烦请吱一声啊”喊得声嘶力竭的邪见拄着人头杖,面上写满了疲惫,却丝毫不敢懈怠。
半个月前,就在妖殿遭遇妖夜族首领夜袭的时候,他为了保护月咏自愿留下殿后,好在杀生丸及时回来,因此有幸躲过一劫,然而在被问起月咏的下落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不妙。
可无论他怎么找也还是找不到人。
在面对冷峻的杀生丸的时候,又怕又慌的他只好提议到下边去寻人。
而这一找就遇到了埋伏的敌人,也因此他很不幸地被打了下来。
这才有了他一醒来就开始找人的场面了,这十多天以来他靠着用人头杖打猎才得以在这原始森林里头生存下来,白天找人,晚上回洞窟歇息。
就这样,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一无所获。
时间越久,希望越渺茫。
当然邪见也不是没想过暂时回到上边去再做打算的,然而当他一路跋山涉水好不容易要出了那片林子的时候,却遇上了最令妖怪头疼的东西
驱魔结界。
要命的是,别说是用用人头杖搏一搏运气什么的,他就连靠近都会感到浑身无力,因此他可以说是被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
所以他这些天以来才会坚持不懈地找人。
因为他除了找人,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能做了。
“月咏大小姐大小姐您到底在哪里啊”邪见有气无力地喊着,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再往生命的尽头迈进了一步。
深山老林之中,只余那苍老而无力的声音,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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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昼夜温差大,夜里风大气温也偏凉,饶是月咏也打了个寒颤,有些睡不着的她从被团里爬了出来,披了件外衣打算去外头转转。
毕竟是深夜,本丸早就熄了灯,其他人的屋子一团黑,现在醒着的估计就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