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逐阳一脸不情愿地解释道:“过来,我带你御剑。”
“你能保证半路不把我从上面扔下去吗?”羽夜夜想到自己被迫坠崖的经历,后怕问道。
曲逐阳脸色微沉,沉声道:“你别碰到我就行。”
羽夜夜飞快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那可是空中,风一吹我就倒了。师父御剑的时候,我都是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那你说这么办?”曲逐阳语气不悦问道。
羽夜夜又退了一大段距离。她指着身后被堵死的出口,笑着说道:“你帮我把路打通。我自己走。”
曲逐阳扫了一眼山石,语气缓和了几分:“你的伤怎么样了?”
羽夜夜神情淡定答道:“身体没有特别痛,嘴里有血的味道很不舒服。”
“如果耽误了治疗变成了尸体,我绝对不会负责。”曲逐阳说着无情的话,走过去抬手将面前的山石化为齑粉。
曲逐阳率先走出去。他走了几步见羽夜夜没动,眉头一蹙,冷声问道:“又怎么了?”
羽夜夜望着豁然开朗的天地,不解问道:“你不是要御剑回去吗?”
曲逐阳脸色一沉,催促道:“快走。”
他要陪自己一起走?羽夜夜快步走过去,无所谓道:“你受伤了吧?你一个人御剑回去可以早点得到治疗。”
“你确定?”曲逐阳停下脚步,语调微扬,“谛听很有可能去而复返。毕竟对方现在已经惦记上你了。”
羽夜夜心中一寒,加快速度向前走去,还回头向曲逐阳催促:“你走快点。”
曲逐阳眼眸微眯看着她的背影,迈步跟上去。
夜很静。对于谛听而言,则过于喧嚣。无数白昼刻意忽视掉的声音同时拥入耳膜内,让他的心异常纷乱。
当黑云掩去明月的光辉,谛听的脸上露出解脱的表情。他停下脚步深深呼吸。
忽然,一旁的林内传来窸窣声。
谛听将脸转过去。一个佝偻着背,笑容僵硬的男人捂着胸口走出来。男人的身上一片血肉模糊。
“谛听大人!”男人看到谛听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流出泪来,“我遇到一个玄天山的小孩……”
谛听偏头静静听着侍从的话。当空中的明月从黑云的笼罩下逃出来,谛听的脸上露出明显不耐的神情。
“输了?”谛听眉头微蹙,喃喃道,“我的侍从输了?”
“谛听大人!”男人的脸上渗出冷汗,露出恐惧的神情。
谛听转向他,展露出一贯的笑容。男人的紧张不自觉缓解下来,他的脸上浮现出平日古怪的笑容。
谛听的手伸到他的面前。他用中指在大拇指上碰了下,向前轻轻一弹,指尖落在男人的太阳穴上。
刹那间,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下一瞬间,男人整个人完全炸裂,彻底化为飞溅的血水。
空中的乌云再次追上皎洁的明月,周围的一切再次变得寂静。
谛听抬起刚刚触碰过男人的指尖,指尖上是一点血红。他轻轻吹了一下,残血顿时消散。
谛听仰头望着夜空,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声音里是明显的喜悦:“想要新的侍从。”
他回头望向自己不久之前离开的崖底方向,空洞的瞳孔中盈满黑暗。
“现在去接她。”谛听神情愉悦地向崖底返回。
月光被枝叶遮挡,深夜的山林内一片黑黢黢。
羽夜夜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她时不时看向曲逐阳,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咬了咬牙继续忍耐。忽然,她的脖颈上有什么东西飞快拂过。羽夜夜顿时浑身绷紧,僵在原地。
曲逐阳走了两步,见她又不动了。他回头不解问道:“怎么了?”
羽夜夜的眼睛顷刻间湿润了一圈,双唇不停发颤,手指抖了不停。
曲逐阳向后瞥了一眼,嘲讽笑道:“你不是常常半夜翻我斜阳峰吗,怎么现在会被一根树枝吓到。”
“只是树枝吗?”羽夜夜的脸色顿时缓和。
曲逐阳神色微动,故意问道:“不是树枝,你以为是什么?难道是蛇?”
“不要喊出那个东西的名字!”羽夜夜唰一下双手紧紧抱住身体,蹲了下来。
曲逐阳神情不屑道:“有这么可怕吗?”
羽夜夜不甘心地抬头看着他,针锋相对问道:“女人有那么可怕吗?你连碰都不敢碰。”
曲逐阳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冷声道:“我不是不敢碰,而是……”
他的话突然停住,转头看向黑暗的远处。
“而是什么?”羽夜夜没有罢休的意思。
“快点站起来,走了。”曲逐阳索性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羽夜夜低头望着自己发抖的双腿,小声道:“我,我走不动了。”
“露宿吗?”曲逐阳神情淡然地环顾一圈四周。按照羽夜夜的脚程,今夜他们走不出梦泽山。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在这里过一夜。
曲逐阳走到一棵树下,从衣袖内抽出细剑,片刻间削了一堆木柴出来。他用灵力将木柴点燃,眼睛状似不经意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羽夜夜。
羽夜夜揉了揉双腿,踉跄着走了过去,在他对面慢慢坐下。
曲逐阳视线向下扫了一眼她艰难挪动的双脚,冷淡问道:“你的腿又怎么了?”
“刚刚蹲麻了。”羽夜夜说着继续轻轻揉捏自己的双腿。
曲逐阳收回视线,倚在身后的树桩上闭上了眼睛。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周围只有篝火噼里啪啦熊熊燃烧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羽夜夜双腿的麻痹渐渐消散。她百无聊赖,想起曲逐阳刚刚避开的话题,好奇问道:“为什么你那么怕女人?”
曲逐阳没有睁眼。他冷声反问道:“为什么你那么怕蛇?”
羽夜夜立刻打了一个寒颤。她忍着颤抖说道:“我受不了那种条状的,滑溜溜,软绵绵的东西。眼睛一看到,身体和心里立刻就会生出恐惧。这是天生的,我也没办法。”
“一样,都是天生的。”曲逐阳声音平静道。
他顿了下,纠正道:“我不是恐惧。我只是讨厌,所以生理和心理不想触碰到罢了。”
羽夜夜从上到下仔细打量曲逐阳。她的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你岂不是这辈子都不能碰女人?”
曲逐阳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狭窄的视线准确地射向羽夜夜。
羽夜夜语重心长道:“有病要早治。这是为了你后半生的幸福着想。”
“幸福?”曲逐阳语调微扬,“哪一个性幸?”
“你说哪一个幸性就是哪一个。”羽夜夜故意轻笑道。
曲逐阳笑了下。下一瞬间,他神情严肃,用教训的口吻说道:“年纪轻轻,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懂得不少。你在星落峰每天都跟帝君学了什么?”
“你怎么就断定这不是帝君教我的呢?”羽夜夜忍不住怼道。
曲逐阳毫不犹豫道:“一派胡言,帝君怎么可能会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为师长者若不自重,在玄天山是要受刑的。”
羽夜夜眼睛直直望着曲逐阳,惊讶问道:“为什么你没有受刑?你明明不能碰女人,还每天撩女孩子。像你这样的,就算不是在玄天山,在外面也是要被浸猪笼的。”
曲逐阳看着羽夜夜义愤填膺的样子,故意说道:“大概是因为惩戒堂的处罚是由我斜阳峰施行。身为峰主的我没有点头,任何人不敢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