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白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道歉。
从不生气的人生起气来,比经常生气的人生气要可怕得多。江水白其实有一点点恐惧,因为不知道他生气了会怎么样,对未来的茫然总是会让人有点害怕的。
但是道歉了就会崩人设,她不该这样做。
江水白沉默的时间太久,程君竹看着她抿着唇沉默的样子,突然就说不出什么来了:“算了,姑娘以后注意便是。”
他递上了新的帕子,但江水白没有接。
程君竹头疼:“这里湿气太重,擦擦吧,不然一会儿出去会着凉。”
他贴心地没有提到皇帝的事情,但江水白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她的一行一语都是按照人设来的,可是如果继续凹人设,这个一直在帮助自己的小哥哥是不是会继续生气?
她不想死,但是也不想伤害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
她什么真心话都不能说,但她可以选择不说。江水白沉默着扭头离开,只剩下躺在湿漉漉地上的皇帝和站在水雾中的面具男人。
程君竹呆立半晌,突然自语道:“她是生我的气了吗?”
他又等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江月白头发披散着进来,衣服也是乱七八糟的,第一句便是:“陛下呢?”
“我给他下了些迷魂烟,他一会儿便能醒了。”
江月白这才看到躺在地上的皇帝,她阴着脸叫人帮忙把周令济抬到床上,又问:“江水白呢?”
“已经走了。”
“又是江水白搞出来的事?”
程君竹摇了摇头:“她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不知道?”江月白咬牙,“她这些天一直盯着陛下,陛下去哪里她便去哪里,若说她对陛下没有想法,谁相信啊!”
“我相信。”程君竹平静道,“今天是个好机会,陛下将她认成你,但凡她有一丝贪念,便不会一动不动,甚至在发现陛下时拔腿便跑了。”
“你说的是真的?”江月白不可置信,但她知道程君竹没有理由骗她,“可是她接近陛下是事实,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程君竹看向夜空,浓重的夜色深不可测,“每个人都有秘密,在这宫里不是很正常的吗?”
江月白坐在床边用冷水泡过的汗巾替周令济擦脸,半晌才低声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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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白自盘龙殿回来后就陷入消沉,仿佛是遇到了职业的瓶颈期,她丝毫提不起精神做事,连江家进宫时皇帝设的宴会都没去,浪费了无数大好蹭时长机会。眼看着任务时间越来越少,零零一愁的都要断电了。
“亲亲一次的失败不代表永远的失败,亲亲振作起来啊!想想家里的爸爸妈妈他们可都在等你……”
“小幺,你真的很不适合鸡汤路线。”江水白躺在床上,左边是水果,右边是糕点,她百无聊赖地咀嚼着,“任务对象是个垃圾,任务目标更是天方夜谭,现在只有我躺着的这张床能给我一点温暖……”
因为床上有个汤婆子。由夏入秋,江水白吃得更多了。
“亲亲!就说你怎么才能重新做任务嘛?我不要求你的任务完成方式了行不行?”零零一在江水白毫无求生欲的态度之下败下阵来,含泪割地赔款,“亲亲要蹭时长就去蹭吗,不争宠也没关系了……就做做任务吧好吗?求求了!”
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这个任务就彻底结束了,系统也是要kpi的啊!
“好吧好吧。”江水白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也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虽然人人都会死,但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挣扎一番,“说好了,最后一次,行就行,不行你就陪我等死。”
“亲亲……”零零一看江水白毫无斗志,还想再劝,但江水白已经信步走出了宫门。这回她什么也没准备,也没像往常那样偷偷摸摸,路上见人就躲,而是光明正大地到了烟波殿。
“最后一次了,小幺。”江水白鼓励小幺也是鼓励自己,一个人推开了烟波殿的宫门,“好久没见江月白了,我来看看她。”